“皇後有心了,哀家也感覺好了些許。”蘇暮染垂著眼,輕輕攏著耳鬢的碎發,一時間,兩邊都不出聲,氣氛有些尷尬。
林煙開口打破了寂靜,“太後,臣妾來此是希望,您能主持群芳宴。”眼中閃過試探。
群芳宴於春天舉行,楚國皇帝邀請大臣及其家室出席,共賞宮內百花爭豔之美景,共享觥籌交錯之樂趣,同時也舉行琴棋書畫的交流比試,奪得頭籌者,還可得到楚帝的獎賞。這宴會給官宦子弟與閨中小姐一個相識機會,女子們都會在宴上爭相表現,若能被皇室青睞,說不定能飛上枝頭成鳳凰,若不能,也可尋一好人家,得個好去處。公子們則是賣弄才學,希望能得皇帝或重臣的賞識,加官進爵,大好前程,同時覓得佳人,快活一生。宴會還透露著些許政治走向,家族姻親,勢力變幻等一些很重要的動向。所以,群芳宴是楚國宮中很重要的一次宴會。
林煙如此問,是想試探蘇暮染對群芳宴得看法,因為宴會的主持者應該是楚國後宮中最尊貴的人。以前都是楚太後在打理,現在換成蘇暮染了,林煙就想知道蘇暮染的態度。
“哀家這段日子身子總提不起勁兒,恐怕有心無力了。”楚先帝的喪期維持百日,而群芳宴於四個月後舉行,就是服喪期剛過一月。蘇暮染可不想趟兒這渾水。
“太後的意思是——”結尾的語調微揚,林煙試探道。
“還得勞煩皇後了。”
“是,臣妾一定盡力做好。”眼中透露著欣喜與狠厲,以前都是先太後來把持,這次權利集在她手上,便可以用來做些事了,這南澳的黃毛丫頭,果真如傳言般軟弱無能,便就不足無懼了,眼角瞥過蘇暮染,閃過絲輕蔑。
“皇後還有何事,哀家身子——”
話還沒說完,楚淩燕就大聲打斷“還有事!”
蘇暮染看向楚淩燕,她一臉不耐煩,麵露不善。
“四公主還有何事?”
“上次太後落水,我未護好太後,望太後責罰。”楚淩燕嫉恨的看著蘇暮染,隻著素服,不施粉黛,卻又顯得如此絕代傾城,楚淩燕很想抓花蘇暮染的臉。從小,她的父母便對她很溺愛,也很縱容,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她眼前,這便養成了拓拔驕縱的性格,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因為得不到,她便會想方設法毀去,容顏是天生的,以前她若是看見哪個宮女姿色上乘,便會賜死或是賞給太監,所以,她身邊的宮人都長相平平,若是容顏稍好,也會想法子醜化自己,生怕有一天會死得不明不白。
“公主無罪,誰也想不到”蘇暮染頓了頓,“哀家,竟會落水——”看著楚淩燕發青的臉,蘇暮染輕輕飄出幾句話。
“太後以後小心便是。”林煙急忙打破這怪異的氛圍,生硬的說。
“這時間長了,哀家身子也乏了,若無事,就跪安吧。”
“是。”
一離開鳳鸞宮,楚淩燕便向林煙抱怨道:“母後,那小賤人憑什麼讓我們行跪安禮!”跪安之禮是宮內晚輩向長輩,身份低者向高者行的拜別之禮。林煙是蘇暮染的姨媽,楚淩燕是蘇暮染的表姐,都是蘇暮染的長輩,所以楚淩燕感到很不平。
“她的身份擺在那兒。燕兒,不要魯莽,做一些讓人捉到把柄的事!”林煙叮囑,目光閃爍,補充道:“來日方長嘛!”
“母後,那小妖精看起來確實不行,您多慮了。”楚淩燕說。
“還是謹慎些好。不過這次來察看,我倒是放心了些。”
“就是啊,那小妖精也蹦躂不了多少天了。”
林煙轉向楚淩燕,“女孩子家,說話要注意言辭。不然怎嫁得出去!”楚淩燕親昵地抱著林煙的胳膊撒嬌,“不嘛,我還想多陪陪母後,況且那些個公子哥,我都看不上。”
林煙寵溺的笑笑,“楚國沒你瞧得上的,便到三國去尋,我女兒貌美如花,到哪兒都是人上人。”
——
鳳鸞宮內。
“主子,剛剛嚇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沒有回來呢!”杏兒拍著胸脯,一臉後怕。
蘇暮染淡笑,“杏兒可是很機智啊,麵對她們不卑不亢。”蘇暮染笑起來的時候更美,眉如皖月,眸若璨星,左眼下的小巧淚痣楚楚動人,眼角眉梢皆是萬般風情。杏兒不由怔了。
蘇暮染但笑不語,對表皮雖不看重,但還是有點兒欣喜,能美得勾魂奪魄,攝人心弦。
杏兒回過神兒來,“對了主子,你身體明明沒事兒,為何剛剛太醫診斷你身子孱弱呢?”
蘇暮染狡黠一笑,“我自然有辦法。”蘇暮染曾一世為醫,懸壺濟世,自然明白應該如何使這障眼法。
“這次我出宮,是秘密進行的,亦有風聲走漏,是該好好清理一下了。”蘇暮染眨了眨眼,“弑天,你叫人給我一份名冊。杏兒,屆時你把一些人員安排重新調整,把他們放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崗位上。”
“是,主子。”齊聲道。
“弑天留下吧。”弑天有點小雀躍,他還是很期待和蘇暮染獨處的。
杏兒用挪揄的眼神朝弑天看了一眼,弑天紅了耳根。
蘇暮染暗歎,唉,年輕人,就是那麼有朝氣。而我,隻想著褪去繁華,隱居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