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的大軍不是不疲憊嗎?那就想辦法讓他們累一點。燕軍放出風來:桓溫撤退路上的河流、水井都已被慕容德軍下過毒。其實未必都下了毒,這隻是一種心理戰。但生性謹慎的桓溫寧可信其有,沿途命令士兵“鑿井而飲”。這樣,桓溫的大軍一麵撤退,一麵打井,就這樣南撤了七百裏。而慕容垂則把步兵留下,隻率八千騎兵在後麵慢慢地跟著,與桓溫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他這樣做,就是要保持已方軍隊的體力,好在大戰時收到以逸擊勞的效果,同時麻痹晉軍,給他們造成燕軍不敢追擊的安全感。
在古代,步兵在正常情況下,一天可以行軍五六十裏。這樣,700裏的路程夠他們走十多天。漸漸地,攻其無備的時機已經成熟,而出其不意的打擊地點,慕容垂選擇了襄邑(今河南睢縣)。盡管曆史習慣稱此戰為“枋頭之戰”,但實際上在枋頭發生的,隻是對峙,真正大戰發生地點,是在襄邑。事先慕容德在桓溫南撤時已離開石門,利用騎兵在機動上的優勢,早早趕到襄邑,設伏以待。這次會戰,燕軍參戰兵力大約一兩萬人,桓溫率五萬人北伐,雖有小挫但損失不大,此時兵力當在四萬以上。兵力上晉軍占優,但燕軍是養精蓄銳,以逸待勞,晉軍是疲憊之師,歸心似箭。在慕容垂、德兩兄弟的突襲下,晉軍大潰,陣亡超過三萬人。前秦的援軍也趁火打劫,桓溫再敗,又損兵近萬。
桓溫枋頭大敗後,深以為恥,太和六年(371年)正月,桓溫攻克壽春,他很高興地問郗超:“這一戰可以雪枋頭之恥嗎?”
郗超說:“沒有。”
過了許久,郗超對桓溫說:“明公您承擔著天下的重任,如今以六十高齡,卻在一次大規模的行動中失敗,如果不建立非常的功勳,就不足以鎮服、滿足百姓的願望!”
桓溫說:“那麼該怎麼辦呢?”
郗超說:“明公不幹伊尹放逐太甲、霍光廢黜昌邑王那樣的遊戲,就無法建立大的威勢與權力,鎮壓四海。”
桓溫曆來懷有此心,對郗超所說的深以為然,於是就和他商定計議。
那麼如何罷免皇帝呢?不久,文武百官中悄悄流傳著一個內幕消息:皇帝司馬奕不能生育,還讓身邊的寵臣與自己的後宮美人淫亂,還生了三個兒子,而且這些冒牌龍種還將被冊立為太子,準備繼承晉室天下。
這還了得,皇室要改姓了,國家要變色了。
桓溫“被迫”出手幹預了,他麵見早已退居後宮不管事的褚太後,請求廢黜司馬奕,立丞相、會稽王司馬昱為皇帝,他還草擬好詔令,隻等褚太後簽名。
褚太後也不是等閑之輩,她看了幾個字,就明白其中曲折,來個順水推舟,說:“我自己本來就懷疑是這樣!”看了一半,又說:“不幸遭受了這樣的種種憂患,想到司馬家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心如刀割!”這話表麵是附和桓溫,其實也是為司馬家悲歎。
太和六年(371年),在桓溫的操作下,東晉換了新皇帝——司馬昱,也就是簡文帝。司馬昱本是丞相,分管內政,是朝中除桓溫外最有實力的人,但是有證據表明,他與桓溫之間暗通款曲。桓溫的如意算盤是,司馬昱為人唯唯諾諾,很聽話,他上台後很快就可以把帝位傳給桓溫。
但是桓溫沒有算到的是,司馬昱被桓溫的氣勢嚇壞了,他總擔心自己什麼時候被人做掉,為了自保,他不得不重用謝安等人來牽製桓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