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州隱(1 / 2)

寒潮未過,春分初曉,桃花何處?且看青州兩處橋。

“別看這一路桃花盛開,那還隻是三流景色,要看這一品呐!”那說話的老叟自豪的豎起大拇指,眼睛中發著亮映的光,臉上的褶子笑的皺到了一塊,“那就得去有流光橋的陵黔江,還有雙拋橋的幾越河,那裏的美景啊!可是別處找都找不來的呀!”

“哦?!是嗎!難不成這世上就沒有別的地方比這二橋之景美咯?!”受到老叟情緒的影響,卿安鏡笑嘻嘻的作弄道,一把折扇被打在手心啪啪作響。

“哎呦呦!先生這話可別亂說!”說著越來越小聲,靠近卿安鏡低聲道,“先生這不是再給我這老頭拉仇恨嘛!我這老人家一把老骨頭了,這撐船的活兒,還得幹呢!”

“哈哈哈哈……老丈人何須當心,看你這混得如魚得水,還怕那些人?”看眼前這有趣的老頭一變再變的臉,卿安鏡心情甚好的與人暢聊了起來。

“先生說笑了!”說著又是一槁撐入水中泛起了漣漪,老叟雙眼不似卿安鏡素平遇到過的老人家一樣渾濁,反而分外清明,眼中倒映著這山青水色,使得整個人精神了不少,“不過是老頭兒在這混得熟罷了,人道是天養地,地養水,水養人,青州人確實像這裏的水一般,溫潤如水的人又怎會沒事鬧事?”

“嗬嗬……好一個水養人,隻不過要是養人的水不同,是不是人也不同了?”

“這倒也不是,正所謂出淤泥而不染,夫君子者不負天地之正,而禦淨節之植,汙濁者不複近。”

“好個出淤泥而不染,汙濁不侵,且不說這渾水與清水,就是那自天而來的無根之水也逃不過這入世之苦,渾與清也不過是個形容罷了,要說養人的,還是這個‘世’,您說呢?”

“先生倒是倒騰出一大堆大道理,老頭兒可是聽不懂,聽不懂哦!”老叟哈哈笑了兩聲,又撐了一槁,“倒是先生穿著華貴,竟會乘老頭兒這漁船,倒是稀奇。”

聽他此言,卿安鏡挑了挑眉,故做煩惱之態,“唉~在下,這不過是充個門麵罷了。”

“……”老叟沉思片刻複又道,“是老頭兒失禮了,請先生見諒!”

“老先生這話都說了,不賠禮怎麼行?”卿安鏡打開折扇扇骨上饕餮紋飾依稀可現。

“這……”

見老叟為難的樣子,卿安鏡輕笑,“就請老先生放魚鷹讓在下看看魚鷹是怎麼捕魚的吧。”

“嗬嗬……是老頭兒錯想了先生了!”老叟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放下手中的竹槁,穩穩的走到架在漁船邊的竹杠,捉起幾隻,把魚鷹依次拋向半空,魚鷹先落在水上,然後,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就不見了。

“老先生倒是常常用魚鷹抓魚啊!”

“是也是,也或不是。”

“老丈人如何看待這漁夫與魚鷹的關係。”卿安鏡淡然的看著魚鷹消失的那水麵眸色沉沉。

“雖然不知先生如何做想,但在老頭兒這兒看來,是主仆亦是朋友,先生呢?”

“讚同!”卿安鏡笑道,“好一個是主亦友,隻是老丈人可要善待這魚鷹,莫要失了義氣,反過來被魚鷹咬了。”卿安鏡眯起了眼睛看著老叟。

“這是自然!”老叟哈哈笑道。

卿安鏡嘴角吮著笑意,啪的一聲,折扇再次合上,眼睛看著那魚鷹消失的水麵,有節奏的敲打著船沿,“雲陰青兮,水澹兮生煙雨,

琴絲空靈,三千惆悵誰聽?

千岩霧起,迷花倚石忽暝,

曾憶,與誰共約亭台西。

山寺鍾鳴,漁梁渡喧岸裏,

春秋幾季,何人把離人憶,

醉別煙雨,回首雲淡風輕,

願與,與君共約歸故裏,

幾越難訴盡一番濃情,

流光花開,雲卷曰三生共飲,

可曾共滄桑幾許,

誰凝月低吟,不如歸去,

良辰確實曾與君共眠,

雲鬢半偏,枕旁可曾留君情,

盈袖處蘭香已盡,

竹深處傾生隱。”唱完還意味猶在的哼著,半闔著眼,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船沿。

“沒想到先生你竟會唱【青州隱】!”老叟略微驚訝道。

“嗬嗬嗬!這當今帝師寫的佳作,我這混跡官商兩邊的人不識,那豈不是太沒見識了嗎?!岑先生?”卿安鏡溫和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是老夫小看你了!”老叟,也就是卿安鏡口中的岑先生笑道。

這個岑先生,原名岑申,是本朝皇帝的老師,後因歲老年邁,遂告老還鄉,由於這事發生在十二年前,卿安鏡就對這號人並沒有上心,誰料那老皇帝竟然派他來試探她,倒也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