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看著女兒戲謔的表情,忽然心中打了個突,女兒說話從來不開玩笑,聰明近乎妖,連自己這個為娘的都猜不透她在想什麼,有時候她都在想,這丫頭,到底是不是自己生的?
楊夫人有些失眠了……
……
……
一路暢通無阻,霍久離開了楊府。
住了七天,煎熬了七天。
霍久看著一輪皓月,心中空落落的,完全不知道該去往何方,又有何妨會是自己歸宿。
一種名為孤獨的東西鑽入心房。
街道很寬,寬的讓人更加彷徨。
書上說,這世界很大,光怪陸離,無所不包,可世界再大,沒有立足之地,又有何用?
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霍久遊蕩著,那長長的影子與之相伴,除了淒涼,還是淒涼。
……
“喂,小鬼,來一下,來來來。”
深夜之中,這突如其來的仿佛鬼魅一般的聲音,讓霍久心口狂跳。
霍久回過神,看向旁邊,見一個老乞丐正向自己招手,指著自己鼻子,霍久問道:“你叫我?”
老乞丐咧著嘴嗬嗬笑道:“這大街上還有別人麼?”
霍久上前,蹲下身問道;“我身上沒錢,一身衣服也不值錢,你叫我幹什麼?”
老乞丐打量了霍久兩眼,嘴角勾起邪魅弧度。
“我瞧你孤苦伶仃遊蕩了大半天,可是無家可歸?”
霍久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老乞丐嘿嘿一笑道;“有家誰大半夜在這裏逛蕩,我也是,來來來,坐下,咱們聊聊。”
霍久心道,索性無處可去,不如找人說說話。
“聊什麼?”
“當然什麼都聊,我先說。”
……
老乞丐很能說,霍久很認真的聽著,越聽越覺得老乞丐可憐。
老乞丐曾經是個練家子,也就是手上有功夫的人,他家庭曾經很美滿,可因為早些年得罪了一幫窮凶極惡的壞人,搞的家破人亡,更慘的是,老乞丐手腳都被挑斷,成了廢人。
霍久借著月光,看著老乞丐的手腳,確實有割傷的痕跡。
“你比我慘,我至少還有個姐姐,雖然很快就沒了。”
於是乎,霍久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
……
“這世上,比你我慘的人多了去了,你有手有腳,能蹦能跳,板著一副死人臉,給誰看,又有誰會看,別指望別人會可憐你,人家沒這功夫,他們還要賺錢養家。”
“你說得好有道理。”
“那是,經曆的多了,自然懂的就多,這世上的人,活著都是有目的的,普通人,是為了賺錢,為了活著,為了傳宗接代生兒子,寺廟裏的和尚,是為了成佛,到西方極樂世界享福,道觀裏的道士,是為了羽化成仙,到天上去享福,你是為了什麼?”
霍久思索許久,搖了搖頭。
老乞丐嘿嘿一樂道:“還有一類人,就像你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活著,這樣的人最可憐,活著跟死了沒區別,甚至不如街邊的野狗,它們至少知道什麼時候該下崽子。”
“你說的很對,那該怎麼辦?”
老乞丐翻了個白眼兒,說道;“找啊,找到活著的意義,找到目的,這也是人活著的理由,一路找,一路想,總能找到的。”
“怎麼找?”
“這個簡單,首先,要活著,其次,要多看,多問,多想,看別人怎麼活,問別人怎麼想,想自己怎麼做,明白?”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孺子可教。”
一晚上,一個乞丐、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相談甚歡。
……
東方乍亮,老乞丐清了清喉嚨,伸了個懶腰。
“你這小鬼很有意思,我挺喜歡你。”
霍久笑道:“你也很有意思,你真有見識,什麼事都知道。”
老乞丐聞言,不勝唏噓,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索性你無處可去,不如跟著我,我順道還可以教你些本事。”
霍久奇道:“做乞丐?”
老乞丐搖頭道:“不一定非得做乞丐,有了一身本事,天涯海角,何處去不得,再者說,你不是說,要保護你姐姐麼,那楊家可是京城地界上的龐然大物,若沒有高絕的功夫,根本進都進不去,怎麼樣,學不學?”
霍久有些動心,說道:“我聽說,練功夫得從小打熬身體,你看我都這麼大了,能行麼?”
老乞丐一笑,笑得有些怪異。
“當然沒問題,我會讓你變成高手,絕世高手。”
“師父——”
“真乖——”
……
……
霍秀兒滿臉煞白的看著桌上的留言,心痛如刀絞。
“姐姐,我走了,拖累了你這麼久,對不起,希望你能開心。”
為什麼弟弟會走?
為什麼會說拖累了自己?
為什麼會說對不起?
為什麼在這時候?
霍秀兒滿心的內疚,羞愧,她辜負了父母的囑托,居然隻顧自己,將弟弟忘到了腦後。
此時緣何而起?
與楊家絕對脫不了幹係,以弟弟木訥的性子,不可能突然想起要走,即使要走,也會跟自己商量,這肯定有人在背後挑撥,回想起昨晚弟弟的不尋常,霍秀兒難受的想要扇自己耳光。
鐵青著臉,霍秀兒找到了楊夫人。
最希望弟弟離開的,她首當其衝。
看著楊夫人手中的婚書,霍秀兒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你們欺人太甚。”
楊夫人搖頭道:“並非我們欺人太甚,這婚書乃是令弟自己給我們的。”
霍秀兒怒道:“若非你們誆騙他,他會將婚書給你們?你當我傻麼?”
楊夫人眉頭一蹙,喝道:“注意你說話的口氣,你是在跟誰說話?”
楊奉泰見母親發怒,趕緊勸道:“秀兒,莫要惹母親生氣,有話好說,為今之計,是先去找到令弟。”
霍秀兒冷哼道:“你們將他趕走,難道還會讓他回來?我可不敢指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