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才是活著的意義。
以前自己琢磨的那些快樂活法說,太幼稚、太狹獈了吧。不過這也是一種思想成長的表現吧,每個人都會從幼稚走向成熟,包括身體,也包括思想。
一天,蘆華突然發現自己寫的這首小詩,竟然把自己給感動了,她決定投稿。
稿件投出後,蘆華的心情像那燒開的熱水,上下翻滾,漂浮不定。盼郵遞員趕快來時,她嫌時間過的慢;郵遞員沒帶來雜誌,或是翻開雜誌上沒見她的小詩,她又盼著第二日,嫌時間過的慢。她的心情就像三月的天小孩的臉,陰晴不定說變就變。
一個月過後,蘆華感歎:還是接受現實吧,石沉大海的稿件不會有希望了。
“小試牛刀失敗,難道就會氣餒嗎,有保爾支持著我呢,我要繼續寫、不斷地投。要讓寫詩投稿猶如每天吃飯上班一樣成為我的一種習慣。刊不刊登是她雜誌社的事,寫不寫是我自己的事,隻要堅持就好。”蘆華自言自語,自己給自己加油打氣。
“一定的量變一定會引起質的改變”,不知是誰說的話,可是我相信這裏麵的道理。
寫詩的消息不徑而走,對於這樣貧困落後消息閉塞的小地方而言,人們是怎樣看待詩人的呢?在他們的心中,詩人或許應該如仙人般飄飄然,浪漫而不切實際,不食人間煙火吧。男人應該是留著長發蓄著大胡子,穿著如海盜般誇張;女人應該是一襲白衣素裹,長發飄散。可是對於現實生活中這位實實在在的少女,怎麼想也不會和詩人聯係在一起。
大家對蘆華投去的目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包含著一絲絲地同情,同情她不要被詩這東西給害了,詩會讓她變得不再現實,詩會讓她變得眼高而不切實際,詩會讓她變得不會生活,甚至會毀了她。大家對她的目光和指點中沒有妒忌、嘲笑,是一種無以言喻的多成分的混雜的感情。不自覺中,蘆華與這裏的人們慢慢地產生了隔閡,漸漸地剝離。
最初,她並不在乎這些言語,充實的生活把她的時間填的滿滿的,已無暇顧及其它的事情。
“要想幹點兒事,豈能輕易溺死在這些唾沫星子裏”蘆華想。某一天,當發覺自己真的被無形的鐵壁隔離後,胸中這股鬱悶壓抑的火氣不知向何處釋放,不知該如何去處置這樣的眼光或指點。去向她們解釋嗎,詩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詩人也是實實在在的人,也是穿衣吃飯的,看我也還是那個我呀。可是有什麼意義呢?再說要怎樣解釋呢,逢人就說嗎,那不就變成了祥林嫂了嘛?再不就貼個大紙報掛在牆上,那也太荒唐了。
蘆華想:要不然就停止寫詩,改寫小說。想想其實寫詩也好,寫小說也罷,都會有別於這些人,都不會封住她們的嘴。為了迎合別人而屈就自己,還是算了吧。“古來聖賢皆寂寞”就讓我做次聖賢人吧!
看來奶奶常說的那道跨得過去的坎(檻),對於我現在的處境來說,可能應該像故宮中那道最高最寬的大門檻吧。
意大利詩人但丁在《神曲》中的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這不正與自己現在的境遇相映襯啊。所有的指點與流言就讓她隨風而去吧!“世人解聽不解賞,長飆風中自來往”,我將踽踽獨行又何妨。
王紅生病了,已經有兩日沒來上班。
又是一個周末。蘆華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邊的蘆葦開始泛黃,蘆花隨風飄動,蕩起層層白色浪花。這些生長在土地的蘆葦格外耐旱,莊稼都被曬蔫之時,這些蘆葦依舊傲然挺立。蘆葦的葉子用於包粽子,一片片葦葉被摘走,在陽光下暴曬,晾幹後打捆準備出售。蘆葦的杆在手藝人的靈巧雙手下編出一張張席子,可用於鋪炕、蓋房子、遮蓋物體等,倒是這些蘆花讓人想起了那個給親生兒子穿棉花襖給後兒子穿蘆葦毛的後媽。常言道:有後爹就有後娘。還說:寧死當官的爹不死要飯的娘。前輩們總結遺留下來的一些老土話有時想想也是不無道理的,看來這個爹總不如親娘親。自從媽走後,老爸還沒有張落再娶,許是怕我們姐弟三人受委屈吧。
蘆華這麼走著,遊離的思緒竟想起那天撞見代華從鄉長的屋裏出來那一幕。一連下了三天連陰雨,蘆華留宿,可能是受了涼的原因,那天淩晨她感覺有點肚子疼著急去廁所,不巧看到代華披著有些淩亂的頭發從鄉長宿舍出來,匆匆回了自己的屋。要不是親眼所見,她怎麼也不太相信那些關於代華和鄉長的傳聞。
人各有誌,代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取她所謂的幸福。手段是有些卑猥,關鍵是鄉長接受這樣的交易,鄉長也是人麵曽性。
自古以來那些明爭暗鬥哪個不卑鄙,哪個不下作,正義正氣的都被貶謫了。社會這個大染缸五味雜陳,三教九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雖然縱觀曆史能看明白,可是看到這些歪風邪氣,還是很憎恨”蘆華呸呸朝著地上吐了兩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