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牛哥來了。
“蘆華，你這兒還有啥小說，借我看看。”
“你自己翻翻看，喜歡哪本自己拿”
“你這是越來越文藝腔了，還整上詩歌了，有沒有俗點兒的簡單易懂的”
“你自己看啊”
“明天我騎車馱你去學校吧，到學校路口你就下。”小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用，我和玲玲一起走”
“那我也和你們一起走，不騎車了”
“小牛哥，還是你自己走吧，要不玲玲又該笑我了”
“怕什麼呀，誰不知道我是你牛哥啊，是她們瞎想”
“蘆華這是給你的，大白兔奶糖，我爸回來了”
“謝了”
“謝什麼呀，咱倆誰跟誰呀”
轉眼冬去春來。
料峭春風驅走了寒冬，吹醒了大地，裁剪出了楊柳樹細葉。向陽的山坳已是粉麵桃花，小草悄悄地掀開了壓在頭頂的土氈帽。蘆葦地鑽出了尖尖角。地裏的種子已經播撒，等待著春雨澆灌發芽。
尤其是那片蘆葦地，今天才露尖尖角，明天就是一片卷曲的葉子，然後這一大片葉子伸展身體鋪陳開來。一片片葉子卷出，一節節葦杆長高。
蘆華和玲玲往返的這條路上，已是生機盎然。兩個女孩子已經脫去了厚厚的棉衣棉褲，越發顯得朝氣蓬勃，就像這春天擋不住景色，她們的身體也愈發發育得苗條有致。
中考臨近，不參加考試的同學，再過幾日就不用再踏進這校園的大門，等待領了初中畢業證書就去闖蕩社會了。
在這即將分別的日子裏，同學們的關係更加融洽親密了。
班長李建國組織了十個同學這個周末到他家去聚會，蘆華也在邀請範圍內。
十幾個同學在李建國的家裏又說又鬧的，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李建國的父母忙裏忙外，幫著倒水，忙著做飯。
蘆華走到外屋說道：“阿姨我來幫您吧？”
“不用，你去和他們玩，長得真俊的姑娘，又懂事，在家一準你媽也舍不得讓你幹活”
“以前是這樣，現在在家什麼活都幹”蘆華看著阿姨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媽去世了，所以看您特別親切”
“這樣啊，那更不能讓你幹了，在家幹活沒辦法，來阿姨家你等著吃就行了，嚐嚐阿姨的手藝”蘆華被阿姨又推回了裏屋。
進了裏屋看到大家正拿陸一、張香開玩笑，這一對地下戀人正式宣布戀情公開轉為地上。一經正式公開，倒是大方的很，尤其是張香，張香是十二分地喜歡陸一，平時看似文文靜靜地張香，還真是敢愛敢恨，說起陸一就眉飛色舞，把她如何追陸一的過程講述得夠詳細地，陸一這囊中之物看來是被鎖定了，陸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坦白地交待總不如遮遮掩掩逗著好玩，大家轉而開始戲逗李建國。
“建國，一共追過幾個？”
“你們別拿我窮開心，你們這些人肚子裏的小九九，我可都知道，小心我都給你們抖擻出來，別忘了我可是咱們班搞情報的。”
“那就挨個說說”蘆華興奮地說，“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說誰都行，反正你們當曆史的消息在我這兒都是新聞。”
“那就先說蘆華”
“我有什麼好說的，白開水一杯，寡淡無味，再加兩耳不聞窗外室”
“那老牛你說，你不想說點啥，尤其是對你蘆華妹妹”
“我倆有什麼好說的，從小玩到現在，該說的都說淨了，就差給她摘個月亮”
“此話怎講？”
“蘆華她眼光高唄”
“就是咱們班才女不能亂說，說說你們不參加考試的以後都幹嗎去？”李建國提議道。
“這有什麼好說的，前途黯淡，希望渺茫。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開飯嘍”建國母親的一聲招喚，大家落序就座。
這幫青春煥發的熱血青年交杯換盞、借酒尋樂不說愁。
……
進入了中考複習備考階段的教室，一下子減去了一多半的人數，顯得教室空曠寬闊。
上下學的路上少了朱玲玲和小牛哥的陪伴，蘆華感覺甚是寂寞。路邊的蘆葦已長得超出一人的身高。踏著朝霞，迎著日光，葦葉上點點晶瑩剔透的露珠盡情歡舞，把一株株葦杆壓得彎了腰，夾路相逢的葦杆像一對對戀人擁抱在一起，露珠是他們的紅娘，待那露珠見了日光躲藏起來，戀人們也該伸直了腰杆分手了。
雖然老師與學生們都竭盡了能力，可還是事與願違，這一屆的學生能夠升入高中的數字卻是零，蘆華所在的學校在縣中學排名倒數第一，坐了一把紅椅子。
蘆華想：還是複讀一年吧，繼續參加中考，先把初中的課本都好好地保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