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亂世出刁民(二)(2 / 2)

老崔懊惱地嘀咕著:“唉,你說這要是在外麵住店睡覺,讓同屋人聽見不完了嘛!我們爺兒倆這腦袋,還保得住嗎?要不怎麼抽自個兒嘴巴子呢!唉,想想都後怕!”

這就是暗匪們的綁票之道。

至於高粱窪誰是第一個落草綁票的,村裏人一準兒會把這個首惡之名,扣在老朱家的四小子――朱嘉貴頭上。

朱家是外來戶。朱嘉貴的祖父,是親哥倆兒挑著擔子,逃荒來到了潮白河邊,落下了腳。哥倆在河邊開荒,收拾出幾畝薄地維持生計。

高粱窪的村民欺生,什麼死貓爛狗,都往這哥倆兒門口扔。頭天晚上還長得綠油油的笑苗兒,第二天太陽一曬就蔫了,原來被人連根拔起後,又用土浮掩上了。

再加上旱澇天災,這哥倆兒日子一直是有上頓沒下頓的。不過這哥倆兒人很厚道,誰家有有個大事小情都去幫忙。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一長,村裏人也就接受了他們。

家裏地少不夠種,二弟就出去,給鄰村大戶扛長活,每年也能掙幾鬥糧食回來。一來二去哥倆兒娶妻生子,開枝散葉,也混了一大家子人。

到了朱嘉貴他爹朱玉山這輩,朱玉山是大爺的長子,七尺高的身量,生得大田字臉,眉粗眼大,肩寬背闊,標準一副北方壯漢的模樣,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氣。

農忙時節,朱家唯一的一頭黃牛,就讓給二爺那支用,那邊勞力少;朱玉山自己拉犁鏵,半天能犁三、四畝地。

十八歲的秋收後,朱玉山的父母托媒人,給他定了門婚事。姑娘是楊莊子的,楊三順的獨生女,小名兒叫小利兒。聽說那姑娘從小生天花,落了腿跛的毛病,人卻長的很俊,柳眉鳳眼,兩片紅潤潤的朱唇,唇角微翹,猶如一隻小元寶,即精神又喜相。

朱玉山知道這門婚事後,曾經背著父母,偷偷跑去看過那姑娘。隻一眼,就喜歡上了。覺得這姑娘眉眼兒都會說話,透著機靈。連出痘兒留下的幾粒白麻子,看著都格外俏生,全然忽略了她一長一短的兩條腿。

楊三順有幾十畝地,家境比朱家殷實多了,圖的就是朱玉山人強壯,性情忠厚,能照顧他腿腳不靈便的閨女。當年臘月,楊氏就過了門。

臨上花轎之際,利兒姑娘想到這一走,年邁的爹媽膝下冷清,無人陪伴,禁不住悲從心起,抱著母親,珠淚滾滾而下。一旁的楊老漢也唏噓著,將5畝上好肥田的地契,悄悄塞到了閨女的小手心兒裏。

有了娘家厚重的陪嫁,兩口子夫唱婦隨,日子雖剛夠溫飽,卻過得有聲有色。

楊氏腿腳不便,肚子卻很爭氣,一口氣為朱家生了四男一女。隻可惜三小子十歲那年,被一個吹糖人兒的拐走了。常言道:十指連心,楊氏差點兒哭斷了腸子,楊老太也是大病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