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楚一麵附和，一麵為毓孌解釋道：“他家祖上本就不是世家，不過是得了當今聖上登基時的便宜，這才入京。根基不甚穩固，殷家人卻驕縱不羈，名聲也不十分好聽。這樣人家的女兒竟也能入選，當真是笑話了。”
一旁的毓孌靜靜聽著，心想著反正無關緊要，並不多言。
試過準備參選時穿的衣裳，雯楚的額頭發絲早已沁出汗水。衛夫人私心裏怕毓孌多想，認為自己偏心，便堅持要給她也買一身。毓孌三推四阻，到底被扯進了裏間。
雯楚便想去門外透透風，碧雲想跟，卻被她攔下了。
到底是三月末的天氣，風裏也含了些熱意。雯楚在一棵柳樹下立著，環顧四周，轎子已走了大半。隻見對麵一簇石榴花旁邊站著一個身量高挑，形容瘦削的女子，一雙眸子直看著金煜昌裏麵。觀其氣質應是管家小姐，隻是穿著卻十分簡單，身旁並沒有帶丫鬟。
那女子似乎感覺有人看她，眸子一轉便瞧見了雯楚。雯楚避之不及，隻得衝她微微一笑。本以為那女子會惱怒，誰知她羞赧一笑，竟走了過來。
“小女許娥，有禮了。”
雯楚不知這許娥是何許人也，隻不敢小覷，也端端正正行了禮，笑道：“小女衛雯楚。初次相見，失禮了。”
許娥仍是恬淡一笑，緩緩道：“不勝窘態，竟被小姐觀之眼底，實乃小女之過。”
“哪裏，我看小姐站在那石榴花旁，真正是人比花嬌。”雯楚生怕她多心，忙忙誇讚她幾句，心中卻道這許娥氣質非凡，容貌卻也尋常。
“想來衛小姐也是參選的秀女罷。你瞧這金煜昌裏，眾生百態。卻不知那深宮之中，究竟是富貴之鄉，還是修羅之場。”
雯楚聽得這話，心裏一驚。話到此處，這許娥絕不是等閑之輩，言語清絕犀利，許是沒落貴族之後，卻悒鬱難平。真真讓人進退維穀，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好道：“尋常女子隻道那皇宮是好的，至於真正如何，若你我有幸入選，再討論不遲。隻是許小姐不該如此頹唐，倒先輸了士氣。”
許娥一雙明眸深深看向她，莞爾一笑，稱讚道：“我觀之小姐言行，已絕非尋常人可比。想來，許是有宮中話談那一日。”
雯楚正想說什麼，隻聽得後麵毓孌的聲音。兩人回首，原來是衛夫人攜著毓孌已出了金煜昌的大門。見此情景，衛夫人便問道：“這位小姐是……”
“不過萍水相逢罷了，若有緣自會再與夫人相見。”許娥的回答倒是不卑不亢。
眾人客氣一番，早有下人引來轎子，許娥將三人送上轎，恭敬立著目送她們走遠。衛夫人怪道：“言行十分有禮，談吐卻不像正經人家的姑娘，穿戴也樸素，想來是書香門第的小家碧玉罷了。”
雯楚沉思不語，仍念著許娥剛才的一番話。
一旁的毓孌卻柔聲道：“我瞧那姑娘比一般人要通透，絕非常人可比。若她不中選則已，若她中選，想來定在雯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