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7章(1 / 2)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們怎麼想,我並不在意。這句話梗在司元的喉頭,不知怎麼說不出了。他可以肆意,甚至有時刻意將肆意玩弄於掌心當作自己的籌碼,然而藺子桑不行。

即使一天天在改變,她依舊與自己離得很遠。

藺子桑臉上的笑容透出澀然,她將兩人之間存在已久的問題尖銳的剝離顯露了出來,司元不能不認。事情的解決縱然有千百種辦法,然而卻難有一種是此時司元想要的。他可以即刻給予藺子桑無限的榮光與地位,卻也無法由此彌補兩人之間存在的空隙。

事實上,這種差距,短時間內沒有人能夠將之消融。這裏頭的問題藺子桑比誰都明白,也比誰都想的透徹。在外人眼裏,她已經的運氣已經極好,甚至應該抱著感恩戴德的念頭答應司元的求婚。可藺子桑不這麼覺得。她與司元之間相差有多遠,隻有她與司元自己清楚。這樣的差距不僅不會因為感情的日漸融合而消失不見,反而會成為一根隱刺埋在那條感情線的中間,隨時隨地,在不知什麼時候成為一個刺痛人心的隱患。她在這個時候接受司元的任何承諾,無疑等於將自己定位在了現在這個位置,她低,司元高,所以他的任何予取予求都算作合理。即使用愛和喜歡的名義,藺子桑也無法接受。

或者說,她更加明白,弱勢帶來的柔順也許會引人一時心悅歡喜,然而弱勢的背後卻是隻能依仗男子的無力與可憐。她母親算是通情達理,卻也將自己的一生綁在一個男子身上,無論那男子多麼頹敗,多麼令人作嘔。男女之情能帶來歡愉與歡喜,卻不該立時成為一個人的全部。特別是,在自己並未強大,毫無籌碼的時候。

等有那麼一天,她與司元比肩,那個時候她才能自如的站在他的身邊,司元給的她可以不要,司元不給了,她便可以抽身離開。

將時光倒回去,捫心自問,倘若初見司元時,他不在那樣的位置,沒有那樣的氣勢,隻是一個普通打掃院子的小廝,那麼自己會心許於他嗎?藺子桑當然知道自己不會。他強大,強大到讓人生畏,才足夠讓人敬仰。她下了決心,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沒有一點兒私心那是笑話。

可男女情愛又那麼不可控製,總是她時時刻刻都希望自己頭腦清明,即使她的笑貌談吐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別有意味與試探,即使她一點點刻意的希望司元更加看重自己,心悅自己。

這一切都不光明正大,在別人眼裏的每一份真心,她都隻交出了六分,這一點藺子桑也不否認。那一個個冷夜的寒風裏,那一晚晚草垛當床的夜裏,她那麼急切的想要改變自己的命數,她那麼急切的不想複製一點兒她母親的生活。

藺子桑垂目,避開司元冷下來的目光,“倘若將軍執意,子桑便全都依你。”

司元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勁很大,幾乎讓藺子桑要痛呼出聲。

“全都依我。”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四個字。她將兩人之間的差距表明,卻又不願意明說,轉頭又泫然要落下淚來。司元心中翻攪起酸脹的滋味,卻又心疼多過惱怒。

藺子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司元是清楚的。他頭一回見到她時,她比如今稚嫩許多,甚至很多時候情緒外露的顯然而清晰。麵對她想要的,藺子桑並不顯得急切,而是小心的恪守著底線與禮節試探著前行,這並不是真正的將禮節當作一回事的表現,他知道,她隻是怕出一點錯,怕被揪住一點兒把柄。

到了如今,即使她在改變,這一份謹慎都從來沒有變過,甚至反而越加的防備起來。她實在聰明極了,一邊將自己保護好,一邊將問題拋給他,即便知道藺子桑的七八成打算,司元卻也完全無法做到從前那般的冷靜自持。他忍不住去想,那兩三分他也猜不透的藺子桑的心思裏頭,到底有幾重已經做好了離開他的準備。

即使他占了她的身子,她卻也半點不受此影響。司元曾經以為將藺子桑牢牢地抓在了手裏,也覺得她身為女子再獨特能有什麼不同,可事到如今他才不得不承認,藺子桑宛若一條膩手的小魚,不動的時候讓他相信自己已經對她有全然的掌握,可她不過甩了甩尾巴,他就已經開始害怕起她要溜走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你到底在想什麼,全都告訴我,”司元低頭,強迫性的抬起藺子桑的下巴,使她已經流了眼淚的小臉對著自己。他的目光裏是洶湧的怒火,然而多半並不是針對藺子桑,而是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