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2 / 2)

藺子桑低著頭,規規矩矩的擺出一個丫頭的模樣,但凡是楚鈺問的,她便輕聲細語的答了,“奴婢如今並不在秦陽侯府裏住著……從前那隻小老虎,現在已經很大了,以後都養在外頭,由我照看著。”

“你一人?”楚鈺看著藺子桑樸樸索索宛若飛翼的睫毛,乖順的落在她的眼下,臉頰也是俏生生的嫩紅色,他的聲音不自覺的就更柔和了一些。

“是。”藺子桑頓了頓,又抬起頭來,她直視著楚鈺的目光,道,“倘若世子方便,奴婢還要回去看顧著別院,”

她話說的委婉,楚鈺隻當作聽不懂,雖然讓出一條路來,可也在她身邊跟著,隔著三兩步,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即便藺子桑從心底裏漸漸生出了一些惱怒,她明麵上也說不了什麼。楚鈺大抵也不是小人,總也不至於真的對自己做出些什麼來。

窄窄的山路上,來往的沒有早上多,小半柱香才能遇見一兩個。一個麵目俊朗的公子哥追著一個俏麗的小娘子,這還能做什麼?眾人皆是掩麵笑過,沒人有那閑心叨擾一段好姻緣。

大年初一停了雪,日頭從層層雲朵裏飄了出來,照在帶著陰冷寒氣的山林中帶來一點暖意。

楚鈺腳步閑暇,隻慢悠悠的在藺子桑身後晃悠。

那幾個穿著便衣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男人,瞧見著情形均不知道該不該動手。眼見那別院已經在眼前,他們幾個人麵麵相覷,均是停下了腳步,準備回去稟明再看後事如何。

楚鈺聽見耳後消去的腳步聲,他抬眼看向那近在眼前的別院,自己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子桑姑娘,”他自背後喊住藺子桑。

藺子桑回頭,顯然是因為已經到家而神情有所放鬆起來。

“世子?”

“那簪子的成色與你來說實在老成了些,想來憐妃娘娘也不過是隨手一送,你不必拘著禮數一直戴在頭上,還是取下來為好。”

楚鈺的頭發綰的整齊,挺直身板站在那裏不出一言便是一位白麵佳公子的模樣。他說完轉身就走,仿若這一路上絮絮跟過來的人並不是他。

藺子桑略一愣,然後慢慢的伸手將那簪子從發間抽出。再抬頭時,楚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山林間。

憐妃不大喜歡去太後那裏,因此大年初一一早,借著出來上香的由頭,避了去太後那裏請安喝茶的繁瑣規矩。皇帝一向是縱容她的,在太後那裏為她說了一番好話,又說這趟過去憐妃是有意求子,且要為太後祈福的。

太後哪裏真不懂憐妃的心思,對於她和皇帝的事情,她早就懶得多管。總歸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還能翻攪出多少風浪?如今後宮也算是太平,太後年紀大了,已經沒了從前那些心思,隻願意安安穩穩的含飴弄孫,將皇後所出的兩個孩子養育好。

回城的馬車被下了慢行的指令,在官道上那浩浩蕩蕩的皇家護衛隊引來不少百姓豔羨與咋舌。憐妃獨自坐在偌大的馬車裏,眼神裏卻冰冷一片。

她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這個時候遇見藺子桑,更沒想到自己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她來,要說巧,實在也算是個天大的巧合了。

從前看見她的畫像時,因取材於鬧市之中,藺子桑一眼回眸雖然清新水潤,但稚拙之中略顯倉促,美則美矣,卻少了一份矜持與嬌貴。往小了說,她的確是一個普通不過的鄉野丫頭,運氣好了點,誤打誤撞到了司元麵前,才有了如今的一番經曆。往大了說,她也不過是司元身邊眾人中的一個。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小丫頭,卻有可能是被司元放在了心裏的人。這一點,讓憐妃不能忍受。一寸在意慢慢的煎熬成嫉妒,她憑著那一份虛無縹緲無法得到任何承諾的愛意,呆在一個自己無半點敬仰的人身邊,而另一個人,平凡無奇,定著丫頭的身份,從將軍府裏的一個小院子中,被單獨養到了城郊的別院裏頭。

以司元的脾氣來看,他必定是在意她的,而這一點,單純隻從憐妃自己的推斷得出。

她想要藺子桑死,這樣的女人,這樣的身份,甚至比不上自己,她有什麼資格留在司元身邊,單單得了他的青眼?

馬車後頭響起陣陣急促的馬蹄聲,越靠近馬車便越慢,最後在車窗處停了下來。

車外的男人低聲衝著車內低語了幾句,憐妃臉上的神色便更加難看起來。楚鈺他又是怎麼攪合進這件事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