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絮城處,幽帝站在數萬丈高的九幽魔像之上,幽色更添一絲血色,淡然一對那曲雲葬地,流水襲天。
龐然如天石柱,隻是破碎,無數石塊從天際砸下。
然,席間的常葉,依舊似枕頭而睡,安然自若,一席之地亦安之。
極北之地,漠然回首,已是冰原破碎,一片狼藉,無數的碎冰雪花從天飄落,寒風中,有幾處透著些許熱氣,也算一番別致的景色。
百裏外的兩道身影已經來到了白君身前,風雪相伴,別是一番意味。
如果有誰能同時看見天絮城和此處的景象,必然會有所震驚,相距甚遠的兩地,為何在同一時間,出現了同一個身影?
一道身影淡然說道:“既承君之名,自可為君。”正是昔日魔界四戰帝之一,軍師常葉。
白君看著不遠處,那裏泛著幾許熱氣,來自極深的地底,雖然在他發出那極天一劍之後,已經沒那麼深了。而後漠然說道:“方才聽到一聲琴音,森羅萬象者或許可以告訴吾一些吾所不知道的?”
“那是某人的心弦動了”另一道身影平靜的說道,海琴心,就像她的名字中有個琴字,她善琴,神族之後,亦是魔族之後,準確的來說,森羅萬象一族在上古時是神族,隻是後來失去了神的地位,居於魔界森域,外界稱其一族之主為九王之一,森王。
她繼續說道:“十萬年,第一次聽見有他心跳,或許白君可以告訴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
白君沉默片刻,看著蒼穹漠然說道:“天生神聖,不出九天,隻麵止水!”……
天絮城處,陽光從無數破洞的灰暗雲層而來,拂耀著瘡痍的大地,隻是與充斥在天地間的幽色相比,終究顯得失色。
天空中對峙的身影,平靜的目光,是如此決然,此生,注定有此一戰。
梟帝一手扶天,一手立地,天地之暗,集於身前,黑暗中,抽出一把如滿月之彎的刀,隔空向幽帝斬去。
與此同時,幽帝亦是散去幽域,從破碎的魔像中,抽出一把印著複雜紋路的三尺鐵劍,一應梟帝。
刀劍曾因一斷天而和,此時也因一斷天而刀劍再相向,一刀一劍,斬去不解的血仇,一刀一劍,揮灑浴血的友情歲月。
極北之地,白君此前一劍破開的雪原下,是火獄般的炙熱,海琴心從冰與火之中,抱上來兩個幼小的生命,不聞啼哭,甚至沒有聽見呼吸,卻有,無窮無盡的生之氣息。
此時的白君,依舊漠然,然而縱使漠然如白君,此時亦漸漸不再漠然了。
“這,創神嗎?”白君輕歎道,幾分質問,劍鋒微轉,一聲劍鳴,一瞬之間,突然出現三道身影,睥睨而立……
天絮城處,一道恐怖的裂痕將大地一分為二,破碎的世界卻又十分清淨而彌漫著神聖的氣息,仿佛剛剛經過神聖的洗禮。
“是吾的黑暗,還,不夠嗎……!”半空中的梟帝殘喘道。
握刀的手似乎失去了力道,漸漸鬆開。
混暗的雙眼,似乎累了,漸漸閉上,沒有不甘,沒有遺憾,隻是一片釋然。
殘破的身軀,已然不支,緩緩向後倒落。
仿佛又見到梨花樹葉在風中飛舞,隻是樹下的笑容,早已不在了!
幽帝背著手,沒有說話,身上散發著無比神聖的氣息,淡然的看著遠處的身影。
極北之地,一道徹寒的劍光劃破天際,六道身影消失在風雪中,寒風依舊蕭瑟,雪依舊飄落。
席間似枕頭而睡的軍師常葉,於此時醒了過來,袖無風而動,一片血色光芒瞬間籠罩四野,似吞噬天地。
柳輕塵身欲隨心動,幽帝的身影卻出現在身前,隻見血色的光芒將梟帝的殘軀漸漸吞沒,而後逐漸消散。
然而,魔氣再度爆發,天地再度變色,山河震蕩,一座魔城,漸漸從地底沒出,巍然而立,正是昔日化作飛灰的魔界出口——天絮城,再現塵寰。
……
嬌小的身軀宛若失魂落魄,行走在無邊無際的荒漠中,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長,不知道哪裏可以去,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
滿是淚痕的雙眼,除了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
歲月,隻有腳步為伴,生命,已不知何以為支撐。
“吼…”
一聲龍嘯,仿佛宣言般響徹雲霄,在天地間回蕩,天空中,一道巨大如山脈的雪白龍軀突然出現。
終年不見雨水的荒漠中,此刻竟下起了雪,無聲的飄落在她單薄的身軀上。她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那巨大的龍軀,晶瑩的淚水不斷從雙眸裏滲出。
漫天的飄雪無聲地凍結了炎熱的沙漠,徹骨的寒浸透她單薄的身軀,對她而言卻是無比的溫暖。
這世上,畢竟還是有和她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