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鳳梧(2 / 2)

“夜深了,你歇吧。”

“主人,我有些事情要辦,將會離開幾日。您自己好好保重。”

“嗯。”

幻無聲退下,屋內陷入了一片死寂。泫兮一直端坐桌前,望向窗外。今夜無月,燭光下,泫兮的雙眸,顯得愈發明亮。她深深的思索著,思索著。人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是泫兮卻覺得,無情的不是陌沉軒,而是白落霞。幻所講的並不完整,幾乎到白落霞入宮之後便斷斷續續。為何泫兮心底似乎知道真相?她,與白落霞……

“泫兮。”不知何時陌子陽悄無聲息的來到泫兮窗前,倆人一坐一立,對視良久。

“何事。”這是從極北之地回來陌子陽第一次與她說話。他,想說什麼。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竟是想問這個,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問。

“我不能說。你隻需知道我不是凡人即可。你想做的,我可以幫你,但請你不要探究我的身份。”她不能說,秘密一旦坦露於口,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

“尋人。”泫兮說的含糊,陌子陽卻沒再深問。

北方深夜的風刮得凜冽,卷起了陌子陽寬大的衣袖。泫兮雖然感受不到,卻從這低吼般的風聲,聽出了寒涼。風中他的身形顯得蕭索,他穿得,似乎單薄了些。

“冷嗎?”問出這樣一句,連泫兮自己都有些詫異。沉寂了數千年的心,才短短幾個月竟漸漸有些鮮活起來。而陌子陽默默的望著屋內的泫兮,橘黃色的燭火下,泫兮的容顏顯得嫻靜而溫柔,沒由來的讓他心頭一暖。白色的身影一閃,連衣角都未刮到窗欞,他便已來到眼前。

他與殞宿不像,無論是相貌,還是個性。可是此時此刻,不知是夜色太暗,還是她過於思念殞宿,她對陌子陽竟生出幾分親近。

“我將去往南疆。”南疆?陌子陽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緩聲道:“南疆近來異動不斷,恐生不臣之心,他派我察看。”這“他”指的自是當今聖上陌沉軒。

“暗訪?”欲探南疆,暗訪自是最好的方法。

“不,是明察。”

“明察?豈不打草驚蛇。”不僅是打草驚蛇,一旦南疆起事,他便是第一個被殃及的人,皇帝這是讓他拿命去賭。

“南疆不足以讓他掛心。我們剛回清汴,密令便到,這是警告。”陌子陽掀袍坐在了泫兮對麵,自顧自地斟了一盞茶,入口,卻已溫吞。

“茶都涼了,怎地不換一壺。”這茶冷了便苦澀。

他的話讓泫兮一愣。涼了麼,於她又有何分別呢?她感受得到茶水的流淌,冷暖卻不自知。

“偏愛。”泫兮抬手抿了一口,嗯,果然無甚分別。

“涼茶傷胃,尤其是在北方。”泫兮下意識地放下茶盞,隻望著他。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冷起來比昆侖的堅冰還要寒涼,暖起來卻像神殿的聖光般深深地暖進人的心裏。究竟怎樣的人才能令他真心相待呢。

反觀陌子陽,他麵色如常,可心頭卻不禁劃過一絲懊惱,她如何與他何幹,不過一枚棋子罷了。

寂靜的夜裏,良久的沉默並不顯得突兀。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各自想著心事。

忽然一到暗影閃過,燭焰搖晃了幾下,而後繼續跳動著。陌子陽在收到來人呈上的密函之後,匆匆離去。

什麼事讓他如此焦急,那般不形於色的他連個招呼都不曾打便離開,必定是他頂掛心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