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這麼離了?是的,離了。解脫了!
剛一邁出法庭門檻,她就加快腳步急匆匆的來到等候在大院裏的兄弟身邊,兄弟將雨傘遞給她,她不接,扯過兄弟的胳膊又急匆匆的朝大門外走。兄弟虎著臉,“梆梆”地衝她:“看你這個狼狽樣,有我在,他能把你咋著?今天他再敢動手試試!”邊說邊甩開她的手。
話音剛落地,吳元就來到他們身邊,一伸手揪住她的衣領,“你想跑是不是,咱倆的事還沒完呢,還得再說道說道!”語調陰沉沉地像砸在長滿綠毛的青石板上;“你脾氣不改咱們沒得說,不和你這麼折騰我簡直一點麵子都沒了!”“……”吳元愣愣神,麵帶疑慮的眨眨眼;“你還想打架是不是?”她兄弟邊說邊扔下雨傘,衝吳元就要動手;“你別管”她趕緊吆喝住弟弟,並對吳元好言相勸,“你趕緊去照顧孩子吧,有啥事咱們下來再說。”吳元遲遲疑疑的鬆開手,布滿血絲的瞳仁漸次清晰起來……她來不及多想,撇下弟弟,大步流星、小跑著衝向前去。
“你走慢點怕啥?早知道這樣,都不和你來,還不趁著把你的行李拿回去,家裏啥都不夠用……”她兄弟在後麵緊追慢趕的嘮叨著。
第二天天剛亮,她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了,“……麻子敲門,簡直坑人到家了!白跟他過了幾年,又讓他打了出來;派老二去看著她,她又這不讓管,那不讓管。”是大哥的聲音。母親幫她打圓場,“她好歹和吳元過了這麼幾年,比咱們了解他。她那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那你們道理去吧,我嫌丟人!”一陣家夥什的“叮叮當當”聲……
她把頭朝被窩裏縮縮,繼續眯著眼,心裏又開始七上八下的翻騰起來:她和吳元從認識到結婚再到離婚整整六年時間沒幾日是消停的,忍耐到了極限,心也傷透了,既然逃離了那個家就不能再回去,因為她實在害怕吳一旦失去理智再加害於她——
那天晚上,吳元依“常規”反擰著她的胳膊讓她坦白交代,交代完了,沒聽出破綻,於是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她又煩又累的也開始迷迷糊糊,忽然,她感覺到氣短,伸手一抓撓,觸到了吳元的手——在用力掐著她的脖子!
她呼吸開始費力,好在神智還清楚,於是提醒吳他倆同歸於盡了,孩子怎麼辦?!
“……”吳元緩緩的收了手,氣急敗壞的又開始罵她;她感覺到疼痛,心驚肉跳的摸摸脖子,喉頭的部位出血了,是吳用指甲摳的。
她渾身又開始哆嗦起來,好難熬的夜啊!
從夏天到第二年春天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她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吳元白天打罵她要顧忌親戚朋友不知啥時候會闖進門,再說還得需要她上班掙工資。一到晚上魔怔就開始了:讓她敘述那件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醜事”,彙報白天所幹的一切,有一個字說錯了也要找理由將她打一頓。聽著她的念叨,吳元帶著鄙夷的笑容打起了鼾聲,她才敢戰戰兢兢的入睡,而口幹舌燥的又要起身一次次的喝水。身上的傷一片一片多出來,又一處一處好起來。朋友們知道後,無不擔心的勸她:多長個心眼,學精點,千萬別讓他毀了你;就是離也要好離好散,膩味著讓他提出來,你別先開口,以免激化矛盾;實在不行了先分居……。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一籌莫展——
吳元缺錢、缺人緣、而最不缺的就是性欲。講究吃穿,每日的生活目標是有酒喝、有煙抽、有女人睡,其他的事情嫌煩、嫌累,動輒破口大罵,甚至拳腳相加。當年借口感情衝動占有了她並以此相要挾將她輕而易舉的弄到手,後來更是頻繁的要求,頻繁的運作。動輒與她爭吵、動手打,而沒等她擦幹臉上的淚痕,就又要和她在一起。累得麵黃肌瘦、腰酸背疼也樂此不疲,而對她來說無非是一次次的無聊空洞加上痛苦難忍。對她的厭煩,吳元原先還能遷就,自從抓住了她的“把柄”以後變得理直氣壯起來,而一次次的不滿足就愈加打罵的她厲害,甚至裝模作樣的要往那個“第三者”身邊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