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清風徐徐,屋內卻是寒氣透頂。
結了冰的塌子上,舟子風早已掩埋在冰雪之中,而他現在,也變成了成人模樣。雪白的頭發鋪滿了床榻,舟子風仿佛和滿屋的白色融為一體。他白色的衣服此時已經凍成了白色鎧甲,那雙美麗的冰白色的眼睛也掩藏在睫毛之下。很多尖銳的冰柱都穿過他的肉體,腥紅的血液和周圍雪融合在一起,異常美麗。
他虛弱地躺在那裏,眉頭緊擰著,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而他的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
言諾看著這一幕,心頭那股內疚與痛苦又湧了上來,言諾捂著心髒,喉嚨一股腥甜,便吐了一口血。
言諾看著舟子風的如謫仙的麵容,心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他,就是雪語王——舟子風吧,那麼他接近我的目的,是複仇麼?
身份已經一清二楚,言諾也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會對他有內疚之心。但言諾心裏再也不想與他有任何交集,所以這次救了他,就分道揚鑣吧。他有傷,房子就就給他,自己嘛……到時候再說吧。
言諾對自己的想法有些自嘲:何時你會如此心軟,又不為自己做打算。
言諾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穩好自己的情緒之後,走了進去。可剛踏出一步,言諾就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一樣。言諾想用天域煉來抵禦嚴寒,卻發現自己無法啟動天域煉的力量,言諾心裏暗罵一聲,然後硬著頭皮,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舟子風走去。
畢竟前世是xid警區最頂級的成員,言諾咬著牙捏住拳,終於走到了舟子風身邊。而她現在也被累得精疲力盡,大口喘氣。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言諾的眼皮也越來越重。
言諾咬破了嘴唇,刺痛感讓言諾的頭腦暫時清醒了下來。
“劍逸,救他的方法……”強忍著無法忍受的好冷和昏昏沉沉的大腦,言諾試圖呼喚劍逸,隻希望他能醒來。
“心頭血……三滴”幸運的是,劍逸忍了忍,終於張開嘴回答道。
言諾聽了,有些駭然,心頭血最多隻有五滴,而現在救舟子風就要三滴……
但言諾並沒有放棄要救舟子風的想法,她說過如果這次她救了他的話,也就還了她欠他的命債,以前的恩恩怨怨就可以一筆勾銷,而他們以後也就再沒有交集了。
言諾掰下一小塊鋒利的冰柱,解開自己的衣衫,就朝自己的心口劃去。冰尖入肉,強烈的刺痛感卻沒有讓言諾皺一絲眉頭。鮮紅的血液順著冰柱滑下,滑入了一個小小的冰碗裏,一滴……兩滴……三滴。三滴心頭血在晶瑩剔透的冰碗裏格外鮮豔,透出一抹妖豔的美麗。言諾早已臉色蒼白,她感覺她已經頭暈眼花,四肢無力了,每一個內髒都在抽搐著,心髒就像被人緊緊捏著一樣,疼痛無比。
言諾分開了舟子風的唇瓣,冰冷透頂的觸感讓她不禁打了一個顫。她把心頭血喂進了舟子風的嘴裏,因為隻有三滴,所以一下子就從喉嚨裏滑了進去。
血液在舟子風體內發出瑩瑩的紅光,言諾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三滴血液停留在了他的頭部,心髒和腹部,然後慢慢地消失了。周圍的溫度升高了很多,舟子風身上的冰也融化了,留下的血洞也迅速地合攏,他的臉色好了不少,但依然很白。
但言諾卻虛弱地吐了一口血,臉色更加不好了。腦袋已經很昏沉了,她拖著無力的雙腿,走進了柳岩卿的房間。
阿森的醫術精湛,而柳岩卿本來也就受了一點皮外傷,所以此時柳岩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柳岩卿看見言諾走了過來,認出了這是上次救他的人,也知道了這次恐怕也是她救的他。於是趕緊把虛弱的言諾扶到椅子上,給言諾喂了一點水,關切地問道:“恩人,你怎麼了?怎麼如此狼狽?”
“柳岩卿,帶我走!不要告訴其他人!”言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著柳岩卿堅定地說完後就陷入了黑暗,倒了下去。
柳岩卿焦急地扶住了她,然後背上她,不動聲色地從窗子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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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淩周國。
玉宇瓊樓,聳若冬鬆,梅花傲然,若點若描。一席冬風帶冷,一抹黑衣透涼;一絲梅香現傲,一立白衣聞孤。
在美麗的淩周國裏,那唯一一座樓宇旁,一黑一白站立在成片的梅林前,除了飛動的衣袂之外,兩個似謫仙的少年一動不動地賞著眼前冷傲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