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順隻好連連點頭:“那一次喝多了。喝多了。”他邊說心裏邊想,我喝一瓶茅台這件事兒,真的就這幾個人知道,他自己從北京回來,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看來這個薑大山,確實和上麵有些聯係,不然他不會知道這些細節。
薑大山說:“顧書記,有些事情我一直沒向您彙報。我就是襄漢市的本地人,白手起家,現在資產近億元,從事建築、化工、交通、餐飲等各個行業。我每年都要向市裏做貢獻,捐款讚助,好事沒有我不幹的。我是市人大代表,區政協常委,在襄漢,可以說方方麵麵我都熟,各方麵都給我麵子。您當市委書記這兩年多,雖然我沒有找您彙報工作,可我在下麵是全力支持您的工作的。有些矛盾和問題,我在下麵是幫著政府工作的。就說買機械廠這件事吧,當初要賣企業,沒人敢買,是政府動員我帶頭買。我響應政府的號召買了,可政府又怕工人鬧事,又讓我退回,已經簽了協議,又經過了公證處的公證,可政府為了穩定,非讓我同意退回,我二話沒說,就退了回去,為此,我損失了一百多萬,我想,作為公民,我是應當支持政府工作的。可政府也應當為我們私營企業著想,我們也是國民經濟的一部分嘛。我這次找您來,就是要彙報一下我的想法,按我的實力、條件以及政府欠我的損失,我想拿下新建柳河村這個工程,既為老百姓辦好事,也要創造一定的經濟效益。”
聽完薑大山這一番話,顧一順明白他是來要工程的。他想了想說:“有關工程的事兒,那是政府方麵的,你可以去找市長劉榮和顧問李子民。”
“顧書記,您是襄漢市的一把手,這麼大的工程,不管是不是政府管,您都應當清楚,應當了解,我是來向您彙報的,政府方麵我也一定會去找,但我更想讓您了解我薑大山,對我的工作和事業給予支持,我將永遠不會忘您。”薑大山的眼睛不離顧一順的臉,一字一句地說。
顧一順想了想,轉口道:“這樣吧,你反映的這件事我知道r,你具體還要和政府談,如果他們一旦征求我的意見,我會適當表態的。”
“那好,那就好,真是謝謝顧書記了,有機會我一定另外拜訪。”薑大山滿臉高興,滿嘴感激地離開了市委書記的辦公室。
幾個月以來,胡敏的心情一直不好,自打李子民從市長的崗位上被人選下來,在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上,兩個人的意見完全不同。沒有辦法,胡敏最後也隻得聽任李子民當了政府的顧問,可這顧問一幹上,有的時候卻比市長還忙,無論是化工總廠的合資項目,還是機械廠的工人上訪,還是柳河村的缺水,他什麼事都往上沾,什麼事都要管。胡敏對此十分不理解,兩個人性格的矛盾也開始暴露出來,畢竟是相差十八歲的老夫少妻。胡敏心中的苦悶,也越來越不願意和李子民說。他早起晚歸,有時把家裏隻當成客棧,胡敏的心裏實在是不滿意的。一個多月前,在胡敏的感情生活中,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兒。胡敏在念大學的時候,愛戀上班裏的一個學習好、長得又英俊的男同學,可這時,班裏的另一個女同學也愛上了這個男同學,這女同學家庭條件好,父親有權,家裏有錢,在臨畢業的前一年,這個男同學終於最後選定了這個女同學,而與胡敏分手。胡敏一氣之下,畢業分配時離開省城,一個人采到襄漢市,並且一自沒有找對象。那個男同學和那個女同學畢業後不久就結了婚,後來又雙雙去了澳大利亞。事情本來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是一個多月前,那個男同學從澳大利亞給胡敏寫來一封信,告訴她一年前,他的妻子在一次車禍中死了,他一個人在澳大利亞的一個大醫院當外科主刀,生活得很苦悶,介紹對象的人很多,他一個也看不上,總想著_仁大學時的她,希望她能到澳大利亞來發展,一切手續都由他辦。這封信像一塊石頭,在胡敏平靜的心裏掀了層層波瀾。信剛收到第三天,接著又收到了他的一封信,說他現在一個人,沒有孩子,生活條件相當好,有小樓、有汽車,隻缺她,並給她郵來了力、理出國的有關表格,希望她快速填好寄回去,以便能抓緊時間辦手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感情風波,胡敏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好了。走吧,覺得有些對不住李子民,留下吧,又知道這樣生活下去很苦惱,她在猶豫。
自打李子民從市長職位上一「來,胡敏在中心醫院的地位也逐漸發生變化,人們也不像以前那樣圍著她轉,院領導對她的態度也變得正常起來。胡敏在這期間,隻和公費科的孟科長關係處得挺好,兩個人幾乎達到無話不說的程度,但澳大利亞同學來信這件事,胡敏仍然沒有告訴她。中午快下班的時候,孟科長找到了她:“小敏,快跟我走,中午有人請吃飯。”
胡敏搖搖頭:“不去。沒有意思。”
“走吧,是專門請你的,一個很有麵子的人物。”孟科長邊說邊來拉她。
“請我幹什麼?我又不認識他們,我想回家休息休J息、。”胡敏還是在推脫。
“走走。不認識見麵就認識了。你瞧瞧你,整天愁眉不展的,人也變瘦了,變老了,這不是成心和自己過不去嘛!”孟科長連拉帶扯地把胡敏拉出了醫院。門外,停著一輛嶄新的林肯牌轎車,她倆上了車,車子發動,離開了中心醫院。
車子並沒有往市中心開,向西一轉,_L了高速公路。胡敏問:“吃口飯,這是上哪兒呀?”
孟科長說:“你管那麼多幹啥,拉到哪兒咱就到哪兒吃,反正也用不著你我掏錢。”
車速很快,一個小時就進了省城,在一個很豪華的大酒店前停下。迎賓小姐把她倆領到二樓的一個包間,一個看上去很有身份,戴著眼鏡的男人在那裏迎接她們。他上前自我介紹道:“我是襄漢市的薑大山,在此迎接二位女士。”
一聽薑大山的名字,胡敏認真地看了一下這個像似書生的男人,怎麼也想象不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社會上人們傳說的黑社會的頭子。他的舉止言談和電視劇上的黑社會人物,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孟科長在一旁忙說:“這是我們醫院的胡敏科長,也是我的好朋友,今天薑經理請客,這麼老遠的把我們從襄漢市拉到省城,一定會有什麼好吃的。”
薑大山點點頭說:“這裏是省城的一流飯店,想吃什麼都有,二位盡可開口,能把二位請到,也是給我薑大山的一點麵子,我薑大山感謝了。”
三個人坐下,孟科長說:“我知道小敏愛吃什麼菜,我先給點菜去啦!”說完站起來,推門走了。屋裏隻剩下了薑大山和胡敏。胡敏知道,薑大山找她,一定有什麼事兒。果然,孟科長一走,薑大山馬上就說話了:“胡科長,我一看您,就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女人,我也就不想和您兜圈子了,我這個人也喜歡直來直去,把話說在當麵。今天請您出來,是有一事兒想請您幫忙。”
“請我幫忙?我能幫什麼忙?是誰要做婦科手術嗎?”胡敏故意問了一句。
“哪裏,胡科長真會開玩笑,動手術這樣的小事兒我能勞您大駕嗎?市裏有一項工程,是重新建設柳河村項目,您的丈夫李子民顧問具體負責,我想幹這個工程,請您從中幫幫忙。”薑大山開門見山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我知道他不管農村的事兒,現在正管化工總廠的合資合作,可能還有機械廠的事兒。”胡敏推脫著。
“不。這事兒歸他管,是昨天上午定下來的,由他一個人負責,我都了解清楚了。”薑大山說。
“就是他負責,可他隻是個顧問,還有市長和市委書記,他一個人哪能說了算呢?”胡敏真的是不想管這件事兒。
“胡科長,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麵,但我也把實底都告訴您,市長劉榮我已找過了,他同意把這個工程給我,因為在機械廠的問題上,政府是欠我的,我損失了一百多萬。市委書記我也找過了,他也沒意見。我本來是想直接找李顧問的,但我知道他的性格,怕一時說不準,雙方矛盾起來,對準都不利,於是想到找您,您畢竟是他的妻子,對他今後的工作和生活也是要負責任的,我們兩好換一好,書記、市長同意,顧問從中不擔責任,也不節外生枝,這件事也就辦成了。我薑大山以後在襄漢市,決不會為難李顧問,不管他現在是當顧問,還是將來退下來當普通老百姓,我決不忘他這次給我的機會。當然對您從中做的工作和努力,我薑大山也會有所表示的。我薑大山在襄漢市混了這麼多年,什麼人物都見過,什麼事兒我也都幹過,不瞞您說,我也是“大北”畢業的,隻是現在年紀大了些,也成熟了一些。請您來,就是這個目的,回去做做顧問的工作,把這件事幫我辦好。”薑大山的表達能力也算得上是一流的,說話不緊不慢,卻也是句句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