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雖然不愛好文學不搞創作也不看我寫的東西,但是我們在這十年的風風雨雨中,不知經曆了多多少少的磨難。我們曾經悲傷、曾經痛苦、曾經傍徨、曾經迷惘的靈魂,現在都被歲月淹沒在女兒的歡樂之中了。於是,我們彼此關切、彼此理解、彼此信任、彼此熱愛我們的女兒。我們正越來越感到我們的第二次青春就要到來了。因為我們都有一顆善良的心,都一樣地愛她到永遠從根本上說,我不喜歡把居室裝璜得富麗堂皇。裝璜太費精力與時間。每當看到鄰居把一袋袋水泥,一塊塊木料扛進來便產生一種絕望感。知道從這一天起注定會走黃沙地、會被嘭嘭嘭的聲音打擾得思緒混亂,影響寫作。於是便想居室裝璜怎麼就像“杭兒風”那樣流行起來,且一家勝過一家呢!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近幾年世道大變,人們口袋裏的錢漸漸豐滿起來,基本上都想把家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的一位鄰居對我就不理解了:“整幢樓都在搞裝璜,就你一家不搞你省下錢來幹什麼?”不幹什麼。我不幹什麼。我雖沒錢,但若精打細算一番,搞個普通裝璜還是不成問題的。可屈指一數,我在這個沒有任何裝璜的居室裏一住就住去了十幾年。有時出差去賓館住著,居然想這陋室想得悵悵作悶。我非常明白多年來,無論在盛夏酷暑還是寒冬臘月,我孤寂而又傷痕累累的靈魂,畢竟與這蕭然四壁的陋室相依為命。倘若一旦把它改變成瓊樓玉宇,華堂美屋,也許會少了埋頭耕耘的幸福與浮想聯翩的歡樂!因此我愛陋室,尤其在夜深人靜時,獨坐在桌前或者獨立在陽台上,或者正想心事正發呆,或者想讀什麼寫什麼,這時你就會發現陋室是多麼可以讓你隨心所欲的場所,你甚至會被它的某個熟悉的角落所感召,完全放鬆白天東奔西忙、冷麵鐵心、果敢堅強的一麵,輕輕鬆鬆,自自然然任紛至遝來的思緒展開翅膀飛向無窮的宇宙。
記得一位先哲早就說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自古以來在“洞房清宮”的溫馨裏,在“皓齒蛾眉”的伴隨下,在“甘脆肥釀”的環繞中享盡榮華富貴的人,又有多少成器的呢?所以,不要對我說什麼,讓我獨自呆在這陋室裏,用思想的火花化為夜空中閃閃發光的繁星,裝點居室就行了。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莎士比亞有一句名言:“衣裳常常顯示人品。”又有一句:“如果我們沉默不語,我們的衣裳與體態也會泄露我們過去的經曆。”所以,女人一般都喜歡穿漂亮的衣服,都喜歡自己風姿綽約、嫵媚動人。無論美女人、醜女人有時都會不厭其煩地逛百貨公司、大商場,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上,挑選自己中意的服裝。當然,女人挑來揀去的能買得一身合體的服裝,自然會光彩照人、魅力無窮且又心情好氣順暢。但若買得不好,問題就來啦!這問題就是盲目追求時尚而落得冷心肉疼。我認識幾位自認為很“會”穿衣服的女人,她們總是以時尚為標準,街上流行什麼則穿什麼,惟恐落伍。結果把辛苦賺來的錢大部分花在買服裝上,但穿來穿去卻沒穿出什麼魅力。於是便買一件後悔一次,買一次便不高興一陣。
其實穿衣服是有學問的。豈能流行什麼穿什麼?而全然不顧自己腿短腰粗臉黃膚黑?真正要穿出價值來的不是時髦和流行的款式,而是能夠深知自己的屬性、發揮自身潛在的特質,挑選適合自己的膚色、身體、氣質的衣服,穿出自己的內涵與風格來。
我以為風格是女人獨特的魅力所在。隻有懂得自己、深知自己的人,才能穿得千姿百態、有韻有味。因此,會穿衣服的女人也許不必花很多的錢,就能穿出了獨特的魅力。而不會穿衣服的人,盡管一身珠光寶氣卻不懂得搭配,整個兒給人以支離破碎、俗不可耐的感覺。所以,女人學會穿衣服,也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生病與晨練就在這斷斷續續的病中開始晨練。
那種元氣充盈不知痛疾的青春歲月難道巳離我而去?人開始了生病,身體狀況與精神追求成為一個悖論。這時想起健康飽滿之時如日中天,卻因為許多事隻知皮毛,不知生之有涯地過分相信自己的無所不能。
然而病來如山倒。當時怎麼會想到後來淒清蕭索的秋冬之景?肉體的生病與精神的受難一拍即合。躺在病塌上,才實實在在感到人生的有限。而有限,才在一種欲生欲死的人生之須臾中頓然禪悟。
生病與展練也許生病的人,誰都企盼著身體的好轉。我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中,選擇了晨練一舞劍。教我舞劍的是杭州武術家協會一級教練邱樹森師傅。他那套氣勢如虹、矯比遊龍的飛鴻劍,令人歎為觀之又望而卻步。每天清晨當我穿著白色練功服,手持劍柄站在廣場上時,腦子裏閃過的念頭便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學好,不能做逃兵。”但事實上,一向睡懶覺的我,要做到天天晨練,實在困難重重。尤其是邱師傅,一轉身,銀蟒翻身;一馬步,金雞上架。他邊說邊作示範,仍然使我手忙腳亂,愚不可及。我想我是學不會了,我哪裏能學到身輕如燕、翩若驚鴻的地步呢?正想打退堂鼓,睡幾個懶覺時,邱師傅拿出三大張他抄寫的,什麼叫點劍?劈劍?刺劍?後穿劍?
邱師傅教之認真、熱情、學生我豈敢偷懶?於是,一連半月天天練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卻奇跡般地忘掉自己是個病人,去掉了心頭許多憂慮的塵埃和翳障,又進入了我的伏案寫作和對本真的思考之中。
這時人從病中出來,就變得超然與達觀。仿佛內心被洗滌和過濾了一遍之後,像一種洞穿世事的目光,再次重新打量這個世界,才真正感悟到生命的真諦。當然,知道珍惜生命的同時也知道珍惜時間。我盡量想快點學會這套劍時,那幾天除了晨練還有午練。我總是在不大的書房裏,將龍泉寶劍晃來晃去。我的小小女兒看見說:“媽媽你一點都不靈巧。”她這一說倒讓我恍然大悟,原來我的動作沒有到位。我趕緊增大幅度,可是小小書房怎容得下“鳳頭車輪”的轉動?一陣劈叭之聲,我案頭一盆文竹巳墜入地上。本以為從此案頭少了一片風景,誰知第三天一大早,在一把把銀光閃閃的劍旁,一盆造型美觀的金錢鬆佇立在那兒。邱師傅說,這是他特意托友人送來的。
現在,我以為舞劍不但能增強體質,使身體各個部分都在運動之中”周身血液循環得以改善,同時也是一門藝術,能修心養性延年益壽。晨練之於我還會繼續堅持下去,因為我明白在有限的生命歲月中,該追求什麼和拒絕什麼。
胡姬花輔半年前得了不太好治的病,對於這種病又沒有什麼行之有效的特效藥,醫生建議我每天早上去公園鍛煉。
從寒冬臘月,轉眼就到了春暖花香。這期間我學會了兩套少林劍,一套太極拳及一套五雲刀。人說我有毅力,其實我隻為了健康。
為了健康大家來到公園,聚在了一起。然而,這時的公園已不是一個安靜的地方。簡直什麼樣的聲音都有。就在我舞劍的場地附近,一邊是吊嗓子時此起彼落、鬼哭狼嚎般的吼叫聲,一邊是腰鼓隊鑼鼓咚鏘咚鏘的喧嘩聲。另外還有許許多多別的響聲,當然道門很多響聲也就各個不同。
終於有一天我的耳朵承受不了,出現了髙頻率耳鳴。我不得不轉移地方,孤身來到了離家比較遠的花圃。
花圃的空氣真好,花圃的環境也非常優美、寧靜。我徜徉在鬱鬱蔥蔥的樹木之間、才感到世界是多麼的寧靜。人與人之間的爭吵、背信棄義乃至相互唾棄的聲音也聽不見了。我的思緒在一股蘭花香中回到了九三年春。
九三年春的某一日,我在新加坡參觀植物園。據說該植物園設立於公元年,曆史悠久,以研究和收集熱帶植物與園藝花卉為主。園中有聞名東南亞的胡姬花圃。花圃建造在四五百平方米的玻璃幕室內,巨大的熒光燈將室內照得如同白晝。我喜歡蘭花由來已久,沒想到在異國他鄉又與蘭花驚喜地重逢。蘭花又叫胡姬花,品種很多,主要有惠蘭、右斛蘭、萬代蘭、蝴蝶蘭及施鞋蘭。新加坡的蘭花色澤豔麗,有紅的、黃的、紫的、白的各種各樣的顏色,其花朵朵之大為大陸罕見。所以我回國時,把新加坡的蝴蝶蘭捧回家鄉種在了自家陽台上的盆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