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巧這會兒音樂已經換過來了,黎妤看了一眼膽戰心驚地從裏麵走出來的人,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了暗處的某個身影,意外的勾了勾唇,轉頭對經理說:“不礙事,換過來就行了。”
經理訝然,說話都打結了,“你、你的意思是夜先生他不追究這件事情?”
黎妤點頭,“是。”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留經理一個人僵化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夜先生不追究麼?在婚禮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不追究?
豪華包間內。
“老夜,太損了!這招真是太損了!在人婚禮上放哀樂,這也太晦氣了吧?”肖天佐剛到一會兒,一來就左右避開各路記者,跟打遊擊戰似的,可累死他了,一屁股坐下後就開始胡吃海喝。
往嘴裏塞了些食物咀嚼著,肖天佐看著夜廷深怔怔失神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想什麼呢?”
“沒什麼。”夜廷深抿著唇。
肖天佐“哦”了一聲,將食物吞下,又喝了一大口果汁,“話說那老何也真夠可以的,這智商,出軌居然還……”
“快開始了。”夜廷深太陽穴疼得厲害,便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起身,“走吧。”
在經曆了一場大烏龍之後,婚禮終於開始了。因著頭上有個夜廷深的名字壓著,所以在場的賓客都沒敢繼續討論這件事情。不過就剛才那哀樂一放,再加上場上穿黑衣的人實在太多,更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們是來參加葬禮的。
真晦氣啊!
正這樣想著,交響樂隊的音樂聲起,新娘自紅毯的另一端徐徐走來,所有人都強行將自己心中的別扭壓下去,鼓起了掌。
淩楹穿著繁重的婚紗,步履有些踉蹌地走在紅地毯上,眸子直直地鎖在紅毯盡頭那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伸手。
提著裙擺的手不安地緊了緊,腳步也下意識地放慢了。局促地瞄了瞄周圍,雖說所有人都在熱烈地鼓著掌,但淩楹仍舊不難看出他們眼底壓製住的鄙夷神色。
突然之間,她就感到有幾分茫然了。
最初誘使與宋辰亦發生關係而爆出不雅照,不是為了讓她自己來承受這些冷眼的。然而事到如今,被人唾棄的似乎依舊是她,遭受著周遭嫌棄的人也依舊是她。
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她不是如願以償地走上了婚姻的殿堂麼?不是成功地代替夏涼至站在了他的身邊麼?縱使這一切,現如今也不過是個泡影……
身前是撒著花瓣的禮儀小姐,身後是替她拖著裙擺的伴娘。但實際上,她倒認為這些人都是被派來防止她逃走的。白色的花瓣落在鮮紅的地毯上,格外刺目。淩楹將花瓣踩在腳底,一步一步,像是在走向死亡的路。
可是,為什麼呢?
路的盡頭,明明是他啊……
夜廷深站在紅毯的另一端側麵,身旁,是白寒。他冷漠地看著虛假地笑著的眾人,冷漠地看著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淩楹,冷漠地承受著時不時向他投來的同情目光,冷漠地站在那裏,仿若遺世獨立的一棵孤清的雪鬆。
薄唇漸漸上揚了一個冷冽的弧度。
該結束了。
這該死的一切,都該結束了。由他親自將這晦澀的生活斬斷,還給他與涼至清靜的一生。
然而,思及了涼至,思及了他離開C城前她失望又傷心的眼神,他的心竟然驀地抽痛了一下。他知道她是理解他的,所以在C城時,她一句怨言都不曾向他說起,不管她心裏有多麼委屈。
他深愛的女人,他怎麼舍得讓她受委屈?可是,如若不然,她今天就要同他一起承受這冷眼。
在淩楹離他隻有三米之遙的時候,夜廷深唇角的笑意擴大了,寒意也隨之迸發,看得淩楹心裏一個咯噔。緊跟著他向一旁的司儀遞了個眼色,司儀便微微點頭,麵帶地微笑拿著麥克風,“下麵,隆重有請今晚的另一個主角——”卻戛然而止。
整個主廳也在頃刻之間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