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於心不忍,哽了哽喉,將臉別過了一邊。其他人也是如此,見到如此一幕,心裏怎能不痛?更何況,白寒是跟著夜廷深一起去了澳洲的人,又是和他一起在浙江邊界的小鎮街頭尋到了太太的人!雖說不及先生那樣感同身受的痛苦,但他此刻對宋辰亦的恨,絕不比太太少半分!
因為宋辰亦,他在澳洲的那場大火之中失去了一個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你跟他們說……跟他們說清楚……”不知過去了多久,涼至的聲音已經有點兒斷斷續續的了,但依舊死死地拽住了宋辰亦的衣領。
他的臉頰上也有幾滴晶瑩,是方才涼至滴落上去的。滾燙的熱淚,灼得他心口一陣陣疼。這般歇斯底裏的她,讓他想到了在澳洲小鎮醫院時那淒厲悲愴的哭聲,那個聲音,他永生難忘!
“好……”
宋辰亦艱難開口,聲音低啞,“我答應你,我會……跟所有人說清楚,我欠你的,我……會還。”但請你相信,我是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也是真的……喜歡你。
微微抬了臉,宋辰亦的眸光落在了涼至平坦的小腹上,眼神複雜,眸底有了一絲惻隱,幾次欲言又止。但很快,他又將這個情緒壓了回去,選擇了緘默不語。
算了。
讓她自己發現去吧,他說的話,她又怎麼可能會相信?
廷深,對不起。
在這樣的時刻沒能陪在你的身邊,真的很對不起。
我沒有辦法讓這樣一個自己去靠近你,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想讓那些衝著我潑過來的汙水弄髒了你。
你放心,我隻是暫時出去散散心。
真的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給夜廷深發完這則短信之後,涼至便將手機關了機,人已經坐在了飛往雲南麗江的飛機。
坐在頭等艙的她臉上戴著足以遮掉她大半張臉的黑色墨鏡,臉色卻在墨鏡的襯托下顯得愈發的蒼白。在手機關機之前,她也給顧念蘇發了訊息,很簡單的一句話:念蘇,我去了,等我好消息。
而遠在C城的顧念蘇收到這一則消息之後立馬回問:你一個人嗎?
遲遲沒有收到回信,她便打了個電話給她,卻聽到了“用戶已關機”的消息。
“這丫頭,太亂來了。”顧念蘇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輕歎了一口氣。傍晚五六點鍾的時間,她卻出發前往雲南,到達當地估計已經天黑了,也不知道夜廷深有沒有隨行。
這樣想著,顧念蘇便想著聯係一下夜廷深,結果卻發現出事之後手機換了,通訊錄裏麵並沒有夜廷深的電話號碼。
臉色便稍稍凝固了些許,眉間劃過了一抹遲疑,這樣的神情一直維持到井漾敲了房間的門準備推她出去吃晚飯。
兩人結婚少說也有半載了,可顧念蘇與井漾真正意義上的對話卻寥寥可數,雖說每天井漾都在不厭其煩地照顧著她的飲食起居,盡到了一個好丈夫的職責,可她顧念蘇,唯一一次主動跟井漾說話是在之前要求見涼至的時候。
抿了抿唇,顧念蘇將手放在了腿上,正猶豫著要如何開口。雖說嫁給井漾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幾次主動同他說話都是因為另一個人,這樣總歸是不太好的。
“吃飯了,有你愛吃的菜。”井漾一如往常,走到她身後溫聲說著,伸手拿過木梳將她的頭發輕輕梳理整齊,便推著輪椅要出去了。顧念蘇忽然伸手握住了他搭在輪椅背上的手背時,井漾渾身都僵了。
印象中,顧念蘇從未對他做出過任何親密的舉動,一直以來,兩人都相敬如賓,名義上是夫妻,但真正相處的時候卻是友達以下的關係。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有點兒唐突了,顧念蘇忙縮回了手。說實話,拐彎抹角這種事情她實在是不擅長做,抿了抿唇後,她還是選擇直接說明了自己的請求。
“麻煩你,給我夜廷深的聯係方式。”顧念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急促,“我有急事要找他。”
眼底剛剛竄上來的欣喜陡然之間泯滅了,連帶著臉上的溫和也凝固了片刻。井漾默不作聲地站在她身後,放在椅背上的大手漸漸攥緊,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他完全可以拒絕她的請求的,但他沒有。
掙紮了半晌後,他低低地從喉間溢出了一個字:“好。”
下了飛機已經九點多了,涼至坐上了事先就預約好了的車。司機是個頂熱情的當地人,一路上又是幫她拿行李的,又是噓寒問暖,一個勁兒地問她路上累不累,要先去客棧休息還是先簡單地瀏覽一下麗江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