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推斷,罪犯正是一個人!
此人就住在黑虎廟村!
可是,他為什麼要把受害者往自己所住的村裏拖呢?
對此,齊智仍舊感到是個謎。
但,目標已經找到了,這就是一個不小的勝利!齊智當機立斷,馬上收回了撤到全公社的大網,把包圍圈縮小到黑虎廟村。
他在偵破小組的動員會上說:
“這次縮小包圍圈,我們打破以往的秘密工作為主的做法,大張旗鼓地開進地村裏住下。我已經告知高德民老漢,對高小霞已經有了下落的消息暫且保密。我們這次開進黑虎廟村、挑明了是為高小霞失蹤而來的!”
有人擔心地間:“那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齊智笑了:“對付農村的犯罪分子,要與對付城市的犯罪分子有所區別。我們目的就是要打草驚蛇!盡管黑虎廟村是黑虎廟公社裏最大的村子,其中包括了六個生產隊。可是,一旦我們的包圍圈縮小到這六個生產隊時。也就象把六滴水放在了顯微鏡下一樣,什麼樣的細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也許有的細菌還可以躲閃幾下,但隻要我們觀察得認真,工夫持久,什麼樣的細菌都會暴露真實麵目的。草動蛇驚,自然會有動靜。這就叫自我暴露。我們發現不了的動靜,可以依靠村裏的幹部和群眾來發現。我們注意收集各類人物對我們進村的反映,從中發現線索。這是第一步。在這了點中,我們應特別警惕罪犯狗急跳牆,或畏罪潛逃。”
接著,齊智講了他的第二步。
他的第二步是:在大張旗鼓地進村的同時,由偵破人員對六個生產隊的全部男性中青年進行一次摸底排查,一個也不漏掉!
齊智的方案得到了上級的批準。偵破小組開進了黑虎廟村,兩個步驟同時進行了。
根據偵破人員對黑虎廟村六個生產隊的男性中青年逐一排查,查出十二名嫌疑對象。再把這些嫌疑對象跟所掌握的罪犯特征仔細比對,一個個過篩子。終於,象池幹魚露一樣,發現其中的第三生產隊社員高啟堂嫌疑最大!
五
高啟堂,現年二十五歲,身高一米六四,體態稍胖,步態特征與現場遺留的成趟足跡相符,穿過網球鞋。高啟堂於一九七九年入伍,一九八三年複員回鄉。因找不到對象經常與其父母吵架,並且將與其住一屋的三弟趕走,自己獨居一屋。周圍村隊放映電影,不管什麼片子,每場必看,而且從不帶家人,也從不約伴,都是單獨前往。
以上特點從因素、時間和條件上,都說明高啟堂有作案的重大嫌疑。
然而,當齊智率偵破組進村,大張旗鼓地發動群眾後,高啟堂的反應卻很鎮靜,照常上工開會,看不出驚慌之感。
齊智用鋼筆頭敲打著筆記本上的高啟堂的名字,在心裏說:
“草動而蛇不驚,這說明了什麼呢?如果不是我們判斷有誤,那就說明這是一條老練的蛇!”
好,不見兔子不撒鷹吧。齊智決定找高啟堂談一次話,正麵接觸他。
當高啟堂應邀來到齊智住的屋裏時,齊智發現他腳上穿的是一雙部隊發的解放鞋,就立刻向身邊的偵察員使個眼色。
偵察員馬上來到高啟堂家。當發現高的父母沒有出工時,又找來村幹部,佯稱召開小會,將高的父母從家裏調出。而後,偵察員來到高啟堂住的北屋,從床下找到了一雙網球鞋,提取了鞋印。
這時,齊智和高啟堂的談話正在繼續。
齊智笑著說:“啟堂啊,你是經過部隊培養的,覺悟高,警惕性也高,是我們工作依靠的對象。我們的工作,你還要多幫助啊!”
高啟堂點點頭:“我一定盡力。”
齊智問:“我們進村後,你聽到村裏對我們有什麼反映沒有!”
高啟堂搖搖頭。
齊智盯住他間:“什麼也沒聽到?”
高啟堂想了想,說:“我心直口快,當兵出身,說得不對的地方……”
齊智笑了:“我是相信你,依靠你,才叫你來反映情況的。有什麼就大膽揭發!”
高啟堂清了清嗓子:“有人說,鄰村丟了孩子,咋到我們村來找?”
齊智立刻問:“這是誰說的?"
高啟堂支吾道:“都,都是瞎嗆嗆……”
齊智搖搖頭:“不是瞎嗆嗆。這話問得有道理。不過,人丟了,就到處找。病急亂投醫嘛!我們不但要到這個村找,還要到別的村找。一個村一個村找過來,由近到遠。要是實在找不著,也沒辦法。隻要盡了心意,也就對得起失蹤者家屬了!你說對嗎?”
高啟堂連連點頭:“對,對!”齊智又盯住他問:“你對高小霞的失蹤有什麼看法?”高啟堂想了想,說:“沒有認真動過腦子,談不出啥!”
齊智繞著彎又間:“說得準不準沒關係。你分析分析,高小霞是怎麼丟失的?”
高啟堂又想了想,就說:“現在社會上壞人挺多:我分析高小霞不是走丟了,就是碰上壞人了!聽說外省有拍花的往這邊跑。”
齊智間:“什麼拍花的?"
高啟堂說:“就是專門偷小孩、賣小孩的人販子。他手裏有藥,一拍小孩腦門,小孩就迷糊了,就跟他去,給賣到外省去!”
齊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噢,你是說有人拐賣小孩到外省去。外省拍花的……是啊,我們再多了解了解,反正總不能老在村裏住著呀!實在找不著,也就沒法子了。好,咱們就先談到這。往後聽到有什麼反映,及時向我們報告呀!”
高啟堂點點頭,走了。
齊智望著他微胖的背影,心裏冷笑道:
“外省拍花的?你可真會引路!”
至此,齊智心裏已經有數了。不過,還得罪證到手。
偵察員把密取到的高啟堂的網球鞋印交給了齊智。齊智笑了:“是騾子是馬,拉出遭遐就清楚。”
然而,經刑事技術科比對,密取到的鞋底花紋,與攔截侯潔現場所留的京字牌膠底網球鞋的花紋不符。
這對齊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過了兩天。偵破組在全村召開了一次大會。會上,齊智宣布:
“報告大家一個剛剛得到的消息,跟高小霞失蹤一案有關係的罪犯,在河南台前地區被抓獲。後因為他逃跑,拒捕行凶,已經被擊斃了!”
緊接著,偵破組撤離了黑虎廟村。
又過了兩天,風平浪靜。黑虎廟村裏再也沒人議論高小霞。
一切又恢複如初。當一部新片子從縣電影站傳下來的時候,黑虎廟公社的各個村子又開始輪流放映.
這天,新片子輪到離黑虎廟村三裏地開外的磨頭村放映。放映中途,一個戴著花頭巾的姑娘,從一個身材微胖的男子眼前擠出來,離開了電影場,朝北走去。
當她走出了磨頭村,被夜色吞噬的時候,突然,背後撲來一陣冷風。不容她回頭,一隻有力的胳膊就夾住了她的脖子,緊跟著,一個男子漢陰冷得刀似的聲音,就響在姑娘的耳邊:
“你敢吱聲,我宰了你!”
姑娘的身子哆嗦著。
猛撲上來的男子,也因為獸性發作和獵物到手後的興奮而全身哆嗦著。
他就是剛才站在姑娘背後的微胖的男子。
當姑娘從他眼前擠出電影場時,他是暗暗地跟上了她。
他認為這一回又十拿九穩了!
可是,萬萬沒料到,姑娘的兩個手肘,突然向後,朝著他的兩邊肋上猛地一搗,如同兩根錐子紮的一般,痛得他哎喲叫了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噢噢哩!四、五個身影豹子般撲到這男子的前後左右,幾隻大手同時揪住了他,幾隻槍口同時對準了他!
一個熟悉的聲音厲聲喝道:
“高啟堂,你這個外省拍花的!”
被擒的男子抬臉一看,站在月光下的不是別人,正是人稱“梁山奇”的刑偵科長齊智!
喇!一道雪亮的手電光照在這個被擒的男子的臉上。一點不錯,他就是高啟堂!
齊智對高啟堂說:
“沒想到吧?你今天遇上了強手!”
高啟堂扭臉一看,被他襲擊的姑娘已經摘去了花頭巾,手裏也舉著一支短槍!
高啟堂一下子愣住了。
他沒想到。
他又怎麼想得到呢?
偵破組撤離黑虎廟村不過是齊智引蛇出洞的一計!幾天來,高啟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沒逃脫齊智的眼睛。縣電影站的新片子是齊智安排的,這個戴花頭巾的女偵察員也是齊智安排的。為了引高啟堂上鉤,幾天來,女偵察員已經幾次變換著裝,一直緊跟著高啟堂進出幾個電影場。終於,在磨頭村得手。而便衣打扮的齊智和其他偵察員,就一直跟在女偵察員的前後左右。
這些,他高啟堂的腦子想得過來嗎?
被槍口圍在中間的高啟堂外通一聲跪下:
“齊科長,饒了我吧!我要結婚,手頭缺錢。我截她,是想搶她的錢和表。我這是頭一次啊!”
齊智冷笑一聲:
“就算你是頭一次吧!可你已經犯了攔路搶劫罪!”說罷,衝偵察員一甩頭,“給他戴上手銬!”
經地區公安局批準,高啟堂以攔路搶劫被依法拘留審查。
齊智立刻率領偵察員對高啟堂的住所進行了認真地搜查。
結果,在高啟堂住屋內的床頭桌下,發現了一個長五十七厘米、寬四十厘米,深一百一十厘米的地洞
齊智鑽進洞裏,將洞底浮土一層層起出來,攤在炕席上,用小木棒一點一點撥著,從中撿到十三根長短不等的毛發,最長的十三厘米。經鑒定,與高小霞頭發相同,血型一致。從而認定高小霞在此洞內放過。
搜查中,還發現了與捆綁侯潔所用相同的另一根球鞋帶,與捆綁畢美麗所用相同的一根軟電線,還有劉愛媛的手電筒。
證據如山,豈容抵賴!
經突擊審訊,高啟堂供認了自己複員以來先後在本公社攔截和強奸婦女十名,強奸殘害少女一名的嚴重罪行。同時,承認在攔截侯潔未遂後,將所穿的那雙京字牌網球鞋燒毀丟棄。
齊智間:“你把受害者往村裏拖,目的究竟是什麼?”
高啟堂的聲音小得象蚊子叫一般:“……洞……洞……我將三弟趕出屋去,自己獨住底,就偷偷地在屋內挖了這個洞……我想將截來的女人藏在洞裏,長期奸淫……”
接著,他供述了殘害高小霞的經過:
四月十五日晚,高啟堂乘三隊放電影之機,於場外等候,發現高小霞一人走出,便尾隨至黑虎廟村附近,用胳膊夾住她的脖子,拖到麥田裏,又用毛巾塞上嘴,用棉花塞上兩耳,用小繩捆上手腳,勒住雙眼,拖回家中。當晚強奸兩次後放於洞內。到了第二天晚上,高啟堂將高小霞從洞內拉出,企圖再次強奸時,見高小霞已經被摧殘得生命垂危,奄奄一息了。為殺人滅口,便將高小霞勒死後,拖到陳該水閘,扔進滔滔的黃河。
多麼觸目驚心、滅絕人性啊!
但是,這個摧花惡魔終於沒有逃出法網。
齊智揉了揉紅腫的兩眼,打開結案報告薄。
他的筆還沒提起來,案頭的報警電話響了。
齊智拿起電話:
“什麼?揚蛇村小賣部被撬?竊犯……是,我馬上率一科去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