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聽到的叫聲又意味著什麼呢?”劉繼民說。

“不清楚,”高三元說,“咱們這也是瞎分析,沒人報案,咱們這樣的分析一點兒意義都沒有。老廖,麻煩你找個塑料袋來,把這玩意兒裝起來,說不定將來有用呢?”

廖化笑起來:“這事兒我還真做不來,髒。碰這玩意兒要倒黴的。”

“你還挺迷信的哈,又不要你動手,我來,你弄個塑料袋來就行了。”高三元背著手又往前走了。

劉繼民調侃他說:“老廖,怪不得你喜歡一個人呆在這麼個鬼地方,有風景看。”

廖化往碉堡樓找塑料袋去了,高三元對劉繼民說:“老劉,你不覺得這事挺古怪嗎?”

“古怪?”

高三元說:“剛才看的那衛生紙還是幹的吧,上麵的血也挺新鮮的,你說是昨晚下雨前還是下雨後留下來的?”

劉繼民說:“既然是幹的,肯定是下雨後留下來的。”

“也不對,”高三元搖搖頭,跳到水泥凳子上,“一、二、三……八、九,留有衛生紙的凳子在第九排,走,我們到主席台上去看看再說。”

主席台的樓梯修在兩邊,台上已經有很久沒人打掃了,滿是灰塵和蛛網,後麵有兩間堆放雜物的房子,兩扇豁口裂縫的木門虛掩著,裏麵隻放了幾張舊桌子,高三元一上台子就看到地麵的浮塵上有腳印,他蹲下來看了一會兒,對著不同的光線角度研究了其中一個比較清晰的腳印,腦袋有時幾乎貼到地麵上去了,劉繼民說:“一個鞋印能看出什麼名堂?”

高三元說:“這上麵昨晚還真有人上來過,這人是個男的,穿的是42碼的旅遊鞋,身高應該在一米七五的樣子,體態偏瘦,二十三歲左右。”

劉繼民說:“從腳印還能看出年齡來?別瞎蒙嗎。”

高三元說:“我是搞痕跡的,連這點事兒都拿不下來,這些年公安飯還不白吃了?老劉,我跟你說過,一定要好好學點業務,雖然都是穿製服,公安跟部隊不一樣。就說腳印這玩意兒吧,這個研究可是咱們中國獨有的,它的發明者是一個叫馬玉林的放羊老人,是遼寧達烏昭盟的,人家是從研究羊蹄印、馬蹄印開始的,慢慢轉到對人的足跡研究,——老廖過來了,這腳印肯定不是他的,身高體形都不對。”

“你敢這麼肯定?”

“八九不離十吧,這腳印肯定有名堂,”高三元說,“你想哈,那幾團沾血的衛生紙還是幹的是不是?那隻能是下雨後留下來的,昨晚那場雨不小,下雨後地都是濕的,誰會跑到濕地上幹那事兒?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疑點吧?如果說這是一起強奸案留下來的東西,聯係到他老廖聽到的所謂叫聲,也說得過去,但又看不到任何搏鬥的痕跡,喊救命的人不會光隻嘴上喊吧?如果光是嘴上喊那叫什麼?做戲呀?這是第二個疑點。再看這台子上,隻有一個男人的腳印,好像隻是在這台子上來回走了幾趟,什麼事也沒幹,深更半夜的,一個人跑到這上麵來幹什麼?”

“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我也不知道,”高三元跳下主席台,“要是現在就能把疑點都說得清楚,案子就容易搞了……”廖化走近了,高三元的話也收住了,從台子上跳下來,從廖化手中接過塑料袋,小心翼翼將帶血的衛生紙收拾了。

在場子中轉了一圈之後,廖化請高三元他們回碉堡樓再坐一會兒,問劉繼民中有沒有興趣在一起喝幾杯?劉繼民說,高所長要是有興趣我願意奉陪。高三元見劉繼民表態了,也沒拒絕。回到碉堡樓前,高三元指著門口一片掃得很幹淨的空場子,說:“老廖,每天都有不少人來你這裏鍛練吧?”

廖化說:“這周圍就我這院子有這大一塊空地,來鍛練的人是不少,劉繼民剛才不是還對我指手劃腳地說我瞎收徒弟嗎?還真有些人是衝著我那幾下所謂的功夫來的。”

高三元說:“老劉剛才說的話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觀點還是有些道理的,——早鍛練的人會不會上那主席台上?”

廖化說:“髒死了,誰去哪兒?來鍛練的就在我門口這一塊。高所長,你別聽老劉瞎說,我廖化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交往的,但認人不準的事也是有的,比如說劉繼民剛才說的那個劉江就是一個,這小子以前死纏著我教他武功,我也胡亂地對付過他幾下,他就到處自稱是我徒弟,自從出了打架的事兒之後現在看到我就躲。毛主席那樣英明偉大的人還認錯了一個林彪呢,何況我呢?——屋裏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