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跟在李掌櫃的身後,李掌櫃一邊在前邊帶路,一邊暗暗打量白婉。驗貨的事事關重大,他擔不起一點風險。
白婉拎著裙擺,麵色嚴肅,心中煩悶不已。
來到倉庫,由著李掌櫃指示,白婉將眼前擺放整齊的玉石一一查驗。她以前也經常跟玉石打交道,所以對玉石的成色質地很有把握,每塊玉石拿在手裏,不過片刻功夫心中就已了然。
查驗到一半,她將心中的答案用筆墨一一寫下,既可以防備到後麵忘記,也可以留作備案,以方便日後查詢。
將所有的玉石資料寫完後,白婉將還未幹的墨水晾了晾,交到李掌櫃的手中,讓李掌櫃再一一核對一遍。她做事向來不給別人留下任何可以詬病的把柄,驗貨事關重大,即使她心中自有把握,也還需讓人再檢驗一番。
趁著李掌櫃在一旁核對,白婉的視線繞著倉庫打量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一座珠簾後麵,待看清珠簾後麵放著的是什麼後,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由白轉青又變白。
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隻是覺得如刀割般疼的厲害。
那鮮紅的顏色,刺目的珠光,讓她的身子不禁地晃了一晃。她曾多少次,在夢中幻想,有朝一日穿著最獨一無二的鳳冠霞帔嫁給那個她心愛的男子。
隻是眼前的一切,仿佛在無聲地嘲笑她所幻想的一切真的隻是 白日做夢。
她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看著那玲琅滿目的嫁妝首飾和上麵貼的寧悠二字,她沒來由地覺得灰心。
爭不爭的,她都沒有任何把握。若她和寧悠一樣一直待在嚴耀玉的身邊也好,若她能和嚴耀玉有份舊情也好,偏她都沒有。
她雖和嚴耀玉相識數年,但兩人之間除卻那份救命的恩情,也就隻剩生意場上合作的那些情誼。到了現在,除卻放棄,她想不到別的,可是以她的性子,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用過午膳,沒過多久,寧悠又覺得乏了,也沒換地方,就在軟塌上眯了起來。
其實也沒睡熟,就是閉目養神。
前幾日,傷口還沒結痂時她也沒這麼困頓,今天用過午膳後,也不知怎的,整個人都變的懶散起來,就想找個地方躺著。
雪柳從外麵回來,手裏端著寧悠下午要喝的湯藥,濃鬱的苦味飄了一屋子。
寧悠閉著眼睛苦笑著說:“雪柳,你那麼忙,要是將送藥的這件事忘了,我是絕對不會責怪於你的。”翻個身,寧悠拿過一旁的薄被,將整個頭蒙了起來。
見她這樣,雪柳笑著將湯藥放到她就近的桌邊,然後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刺繡的工具忙活了起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天,等蒙的有些透不過氣的時候,寧悠猛地一下鑽了出來。閉著眼睛,掐著鼻子,將湯藥一口悶完以後,饒有興趣地看著雪柳手上的動作。
雪柳手上繡的是一個荷包,針線功夫比較粗淺,寧悠看了幾眼後,心裏也躍躍一試。她以前做的都是些大手大腳的粗活,像針線手工這樣的,連碰也沒碰過。
將荷包上的花樣繡好後,雪柳笑吟吟地遞到寧悠麵前:“看看,好不好看?”
寧悠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雪柳利落地將荷包的初樣做好,心裏滿是佩服。記憶裏,她知道母親的繡工也是極好的,隻是她離家早,這門好手藝還沒來得及學會。
雪柳手上的動作未停,漸漸地她的身影與記憶中母親的身影重合。想起年少時,母親常在燈光下為她們裁布製衣,那時的家裏窮的五年都買不上一件新衣,即使她是家裏的老大,也隻能穿母親改過的舊衣,雖然衣服舊,但卻能感受到母親對她滿滿的愛意。
還記得母親時常在她耳邊不厭其煩的說‘女兒家家的,就該做的一門好針線活’,可她那時貪玩,每天都是跟著薛虎在外麵打混,等到真正想學的時候,卻早已沒了機會。
在杜府的時候,她也曾偷偷到繡房偷看,奈何陰差陽錯,繡工她沒學到,卻學起了那些男兒家才會的打算盤。
在後來,她就來到了嚴耀玉的身邊,跟著他走南闖北的,學針線活的這件事也漸漸地忘到了腦後。
聽母親說,女兒家出嫁的時候都要為自己繡上一份嫁妝,以她現在的手藝,她想……她會是第一個繡不出嫁妝的出嫁娘吧!
“想學這個?”
寧悠回過神來,點頭說:“也想繡些個簡單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