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天是溫暖的,沒有寒意。如今回憶,我對晴晴、對舊街記憶最清晰的是在秋季,這要歸功於街道盡頭的那兩棵高大的銀杏。每到秋天的時候,其他樹的樹葉沒幾天就紛紛掉光了,而且幹癟癟的,像老人沒有生氣的皮膚。可是你看哪,那銀杏的金黃樹葉,一片片從天而降,日日夜夜,似乎永不會停息,沒多久,樹冠下的泥土就被銀杏金黃的樹葉遮了個嚴實,我和晴晴重重地躺上去,一點兒也不痛,像家裏的彈簧床。陽光會從銀杏的空隙間漏出來,點點滴滴地灑在金黃的樹葉上,我和晴晴躺在銀杏樹葉上,聊著外星人或者太陽神之子,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過去了。
睡著了的晴晴妹,一定很可愛吧?
記憶中最童趣的一件事是,有一次晴晴跑過來找我,說,“劉創哥哥,我們去便便吧。”我用肚子感覺了一兩秒鍾,說:“可是我沒有啊。”晴晴妹說:“你按一按肚子就有了。”我一聽,好主意。便用手按了按肚子,於是奇跡出現了,我隻覺得肚子裏仿佛有一隻小貓剛剛睡醒在伸懶腰,使我的小腹微微脹起,屁股有了要便便的感覺。我高興地喊道:“有了,有了有了!”晴晴妹開心地笑了,拉著我的手,去了他們家的廁所。兩個小屁孩門也不關,就這麼屁股對著屁股在一個廁所便便。我很怕晴晴妹比我先完事然後丟下我一個人,所以問道:“你快好了嗎?”晴晴妹說:“沒有,你呢?”我說:“我也沒有,你快好了說一聲哦。”晴晴妹說:“嗯,你也是。”從她的語調我聽得出,她也是跟我一樣的想法呢!差不多了以後,我說道:“我快好了哦,你好了沒有啊?”我忘了她回答我說“好了”還是“稍等一下下”,後來完事以後,我們就手拉著手跑出去玩了。
似乎春季總是短暫的,過完年後,沒多久就直接到了夏季。那年夏天的記憶,似乎是不太美好的。
九月份的時候,我到了該讀書的年齡,去上了學,而晴晴妹則去了我們小學的附屬幼兒園,就在我們學校裏麵,是個校中校。每天上完學,晴晴妹就在校門口等我放學,然後倆人手拉手一起回家。當然啦,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就不能手拉手啦,被大人們看到,要說晴晴妹是我的小老婆。上學以後,我又認識了許多新朋友,高矮胖瘦,男男女女。
經常跟我坐同桌的是一個愛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子,名字忘記了,隻是記得她有兩根長長的辮子,臉圓圓的,很可愛,姑且就叫她辮子姑娘吧!調皮的小男孩們都喜歡欺負有長長辮子的女孩子,於是班裏一些小霸王、小搗蛋就常常對辮子姑娘搞惡作劇,拉她的辮子,偷偷用小刀割她的頭發,有一次一個男同學還把一塊惡心的口香糖黏在她的辮子上,過了好久,一個女同學才發現了告訴辮子姑娘。可是因為口香糖黏在上麵的時間太長了,沒辦法弄下來,最後不得不將與口香糖黏在一起的頭發割掉,弄得辮子姑娘傷心了好久。碰到這種事情,辮子姑娘隻能報告給老師聽。不過老師有些像案發後的警察,隻能在事後批評那些搗蛋鬼一頓,然後不了了之,沒多久,搗蛋鬼們還會找上門來。跟辮子姑娘同桌久了以後,漸漸地越來越熟悉了,碰上這種事情,她會用小貓一樣的眼光看著我。剛開始我還不願意幫她的忙,我何必去和那些小霸王小搗蛋們作對呢?但是經過我碰上一件在當時看來天塌地陷般的大麻煩,而辮子姑娘幫助了我以後,我改變了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