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瀾緩緩說來,梅氏心裏暗暗點頭。
自己印象中的蘭姐兒,確實病弱嬌氣,人也是笨笨的,不像那麼狠心的人。而自己,曾經對這個兒媳也是頗多憐憫。
剛剛白清兒說來,自己也是有幾分疑慮的。
然而白清兒到底是在她跟前養著長大的,所以梅氏卻也是並不懷疑白清兒說謊,無非是以訛傳訛。
白清兒的一顆心卻也是漸漸涼了,昨天顧寒瀾在蘭姐兒的院子裏留宿,她尚能安慰自己不過是顧老夫人逼迫而已。
可是如今,顧寒瀾居然有意無意維護許蘭,竟然好像一顆心都是被許蘭籠絡住了。
一想到這裏,白清兒就暗暗掐住了自己的手掌心。
怎麼能這個樣子呢?到底是兩小無猜情分,難道瀾哥兒當真被那個病秧子用什麼妖法給蠱惑住呢。
顧寒瀾觸及了白清兒的目光,頓時也是扭過頭去。
他年紀尚輕,也許並不懂什麼真正的情愛,卻和白清兒有一種朝夕相處的青梅竹馬情分。在顧寒瀾的心裏,白清兒不但是自己的女人,更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如今,一隱隱想到白清兒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顧寒瀾就不由得覺得眼前的白清兒開始變得陌生起來了。
蘭姐兒身上的傷,還有突然來鬧的許梅,還有此時此刻向梅氏哭訴的白清兒。
打小一塊兒長大,顧寒瀾居然不知道白清兒是這樣子有心計的一個人。
顧寒瀾的心尖兒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涼意。
梅氏卻也是回過神來,隨即眉宇間又浮起了悲憫之色。
其實梅映容對許梅也是並不如何的熟悉,那個妾,也就在梅氏跟前請過幾次安。梅映容又是個喜歡清靜的,也不太愛多打攪,許梅也不敢多來了。
既然並不熟悉,那也沒什麼情分。
饒是如此,梅氏卻並不讚同這種硬生生害死人的手段,那到底是一條命。
“許梅雖然有錯,你也不該這樣子魯莽,那到底是一條人命。母親吃齋念佛,然而我們顧家卻也是出了這麼些個血腥殺伐的事情,那是有傷天和,有礙福報的。但凡有心,就絕不能如此。”
梅氏眼底有淡淡的悲憫,好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
若是放別人家裏麵,一個夫人為了一個犯錯的妾說會傷了整個家族的福報,那是極難理解的。
然而如今,無論是顧寒瀾還是白清兒,兩個人的臉上居然是沒有什麼多餘的驚訝之色。
隻因為他們兩個人知道,梅氏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兒。
那可是悲天憫人的活菩薩!
既然是活菩薩,又怎麼能不好好供起來呢?
菩薩輕言細語的責備,又怎麼能不好好聽著?
顧寒瀾隻靜靜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好似什麼都不在意一樣,默默聽著梅氏說話。等著梅氏說完,顧寒瀾方才輕輕加了一句:“母親說得極是。”
這種樣子頓時也是讓梅氏生出了一股子的挫敗感。
顧寒瀾這種樣子,又怎麼能指望他將自己的金玉良言聽到耳裏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