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中舉誓(2)(1 / 2)

趙孝成王本為長平之敗痛心疾首,若不是與馬服君趙奢的夫人有約在先,答應趙軍戰敗可以不追究趙家責任,恐早已滅趙括之族。今見趙忠竟為趙括辯解翻案,勃然大怒,指著趙忠罵道:“黃口豎子,趙括不懂兵法,卻以虛名迷惑寡人,致使寡人聽信其花言巧語,任其為將,今毀吾趙國男丁四十五萬,寡人不誅其全家已是厚德,今汝竟為其推托罪責,是何居心?寡人若不念汝年幼,必取汝項上狗頭,讓汝胡言亂語!”

趙孝成王罵畢,車夫抖動韁繩,四馬拉著趙孝成王絕塵而去,趙忠磕頭出血,高喊:“大王,事實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啊!大王!”

常言道:勝者為王敗者為賊,此刻即使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也無法挽回趙軍慘敗的事實,更無法挽回趙括兵敗誤國的形象。何況為趙括出麵辯解的人是他的堂弟,一個年齡剛滿十四歲的孩子,有誰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話?不會有!趙括敗軍之將的形象早已伴隨仇恨埋入趙國人的心中,也被不諳事實真相的史官刀筆刻入厚重的曆史。紙上談兵、虎父犬子,這些冷酷、譏誚的字眼,就這樣加在了一個富有才華與血性、為國盡忠的青年才俊頭上,幾千年揮之不去。

見為堂兄伸冤無望,趙忠的心情已經冷到了極點,他欲哭無淚,失魂落魄的回至家中,一進正堂,便見堂兄的遺像懸於壁上,他不由雙膝一軟,跪於地上,悲愴的哭叫:“堂兄,小弟無能啊!小弟不能為堂兄伸冤,讓堂兄遭今人唾棄,遭後人恥笑,弟還有何麵目生於世間?”

趙忠叫罷,便到牆上拔劍,欲自刎於堂前,向堂兄謝罪。卻被楚娥攔腰抱住,楚娥喝道:“大敵當前,趙國危在旦夕,君不求以身報國,卻自取滅亡,豈是大丈夫所為?”

趙忠猶叫:“括將軍死的冤枉,吾不能為其伸冤,生亦何歡?”

楚娥道:“括將軍為國捐軀,雖死猶榮,豈似汝自輕自殘,不求報國,若括將軍泉下所知,必不堪以汝為弟。”

趙忠無語,還劍入鞘。楚娥娓娓道:“妾聞有涇渭二水,一清一濁,即使交彙,亦是清濁分明,此乃為人處事之道也,然在國難當頭之時,卻不可如此迂腐,國者,萬萬人之家,為萬萬人計,當不計成敗毀譽,縱是背負千古罵名,亦是死得其所,雖死猶生,括將軍便當屬此類,君何必悲乎?”

趙忠棄劍於地,向楚娥深施一禮,道:“夫人之言如同金玉,吾當銘記於心,效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精忠報國,一血長平之恥。”

次日一早,趙忠再次踏上遊說戰友的征程,雖然他麵對的仍是多數人的唾沫和白眼,但是燃燒在他心頭的怒火已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平靜恒定的決心,說服大家,以救趙國於絕境。

長平一戰的失敗,徹底的驚醒了趙孝成王,這位依靠家族蔭佑襲得王位的君主,曾一貫看重家族勢力,凡事都倚重平陽君、平原君等宗室貴胄。現在他終於認清了宗族勢力的局限性,肯廣開言路,開門納諫。經過一番謀劃,趙孝成王決定采取三步走的辦法,瓦解秦軍咄咄逼人之勢。

一是派使者入秦,詐獻六城為條件與秦議和;二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對秦施反間計,離間白起與丞相範雎的關係,引得將相不和,斬斷白起伸向趙國的魔爪;三是派使赴齊,與齊合縱,與魏訂立攻守同盟,另割靈丘之地與楚相春申君,以拉楚入圍,再派使節攜重禮與燕韓交好。

公元前260年11月,一代合縱大師蘇代在紛飛的白雪中,帶著趙韓兩國國君的重要使命,沿著昔時趙忠等二百四十子弟回歸的路線赴秦,開始了他一生最為輝煌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