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對著穩賠不賺的賬冊,也難怪王熙鳳會在夢中借著秦可卿之口,說出樹倒猢猻散那樣的話。
“二爺?”金彩的聲音有些沙啞,看著賈璉的眼睛,又紅了。
“先湊齊人手。”賈璉道。
金彩不敢問賈璉湊齊人手幹什麼,趕緊隨著他去各處鋪子裏,去了一處,便挑出兩三個人來。
因這些人並不知賈璉要做什麼,隻覺得與其留在鋪子裏做苦力,不如跟著榮國府的小爺輕鬆、體麵,便有毛遂自薦的,林林總總二十幾人願意跟著賈璉去老宅,及至去了在金陵的莊子裏,更有一二百個農夫農婦,打量著如今是農閑時分,樂意去老宅裏賺些輕巧錢,便紛紛隨著賈璉、金彩回了老宅。
老宅裏的屋舍何其多,除了庫房並些有匾額的庭院住不得,其他各處的院落無數,輕輕巧巧就安置了兩百三十五個強壯男男女女住下。
賈璉拿出銀錢叫金彩好好款待那些人,借口老宅裏曾來了飛賊,令這些男女日夜巡視老宅。
將此事交代出去後,賈璉坐在房中提筆練字,總覺心中不痛快。賈母掏空了榮國府,二房在榮禧堂作威作福多年,最後自稱不是榮國府的主人就可脫身,那虧空最後還不得落在賈赦、他的頭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賈璉握著通靈寶玉,盼望著癩頭和尚、跛足道士立刻登門,半天瞅見馬掌櫃等掌櫃的拿來打發他的“厚禮”,憤恨地將通靈寶玉重重地砸在地上,聽得一聲清脆響聲,那通靈寶玉依舊完整無缺地躺在地上。
“二爺。”全福替賈璉撿起通靈寶玉,瞧見上頭有字,想起賈寶玉掛在胸前的那一枚,心咚咚地跳了兩聲,不敢去想一個“偷”字,趕緊給賈璉送回去。
“叫金彩來。”賈璉道。
“是。”金彩趕緊去跑腿。
須臾金彩一頭汗水地跑來。
“金大叔,姑且不問你知道老太太私產卻瞞而不報一事,限你三日內,給我在金陵麵上,找出一個急等著巴結咱們賈家卻沒門路的芝麻官。你去找著,我再自己個打聽著,若咱們各自找的人,是同一個人還好,若不是,我再不必對你將信將疑,你也不必日日提心吊膽,咱們來個魚死網破。”賈璉冷冷地看向金彩。
“二爺,小的不是有心隱瞞二爺老太太的私產一事,是怕二爺年少氣盛,捅出簍子來,叫老太太知道了。不獨小的,金陵不少下人都知道,可又有誰敢在明麵上說出來?”金彩的聲音裏,擰得出苦汁來。
背著宗族置辦私產,等同於偷竊,乃是七出一條。賈代善沒了,沒人替他休妻,可賈母還想要她那張老臉,就得給他忍了。
“我隻給你三日,若你尋來的人不妥當,我又信了你,闖出大禍來,就隻能由你擔著了。”賈璉威脅道,雖才做了幾天少爺,可他已經厭煩起那些欺上瞞下的下人了,想王熙鳳放印子錢的事,多少下人心知肚明,愣是合起火來替她瞞著。雖說他不會娶王熙鳳,可那書中的事,也算是他的前車之鑒,不能不防。
金彩又一次想到跟賈母坦白,但坦白之後呢,賈赦那模樣,一看就知道到嘴的肥肉他不會吐出來,賈母還能治死賈赦他們不成?如此,隻能遷怒到他們一家頭上。
“小的知道了,一準替二爺找個穩妥的。”難得糊塗,金彩決心不追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