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新鬆恨不高千尺(2)(1 / 3)

兩年多的大學生活,黃樹良不僅學到知識,還想明白了很多道理,對自己人生也有了新的定義。他認為留在機關學不到什麼東西,也幹不成自己想幹的事情。他們那一批送培人員,都是從生產骨幹中選拔的。這次,分別都被任命為礦區、分廠、科長助理,連朱玉萍都混上了科長助理,獨獨把他留在機關,宣布的是安排在礦長辦公室工作。他心裏很不滿意,問:“礦大爺,安排我到你辦公室,給你提開水、提包包、擦桌子、端杯子?”

淩雲笑對黃樹良:“除了給我擦桌子、端杯子,還要給王礦長、趙書記——他馬上就任副礦長了,擦桌子、端杯子,你情哥哥病好了,還得給他幹事!誰叫你,你跟誰走…… ”

“那我算什麼東西?”黃樹良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朱玉萍忍俊不禁“咯咯”地笑:“算、算二礦長…… 咯咯,二礦長…… ”她笑得前仰後合。

幾個人都被朱玉萍的話和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黃樹良又惱又笑,擰了朱玉萍一下。

淩雲笑過,說:“對,就是二礦長,我們沒管到的事情都歸你管,上管天文地理,下管雞毛蒜皮!”

梁晉秋笑罵朱玉萍:“鬼丫頭,你還嫌他諢名少!你都這樣喊,不出兩天,全礦都會這樣喊!”

黃仲全明白淩雲的良苦用心。事前,淩雲給梁晉秋講過這樣安排的意圖,梁晉秋也向他丈夫講過:淩雲要讓黃樹良幾上幾下,既讓他跟幾個礦長學管理經驗,熟悉企業情況,又要磨他的性格。黃仲全對黃樹良正色地說:“你小子,給我好好幹,幹什麼就得認認真真地幹好,不然,我又要收拾你!多跟淩雲和和平學習,和平隻大你幾歲,哪像你天上一下,地上一下的?”

黃樹良吊兒郎當地說:“當官的都是在裝處嘛,我當官了也裝得像嘛——這個、這個、啊!這個…… ”他拿聲拿調地學領導講話。

梁晉秋拍打了黃樹良一下:“你爸爸和你說正經事,你又亂說。”

淩雲是來找朱玉萍說事的,見黃樹良東一句、西一句地和父親像說相聲,就笑眯眯地看著不搭腔。趁父子倆說話停歇的空隙,插話引向正題:“小朱,討論了一下午,你想通了嗎?”

朱玉萍在家裏就不怯場了:“你礦長定了的事,我想不通也得服從唄!”

又說:“淩礦長,我看楊礦長下午有情緒,他說那些話是嚇唬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才不怕呢!”

淩雲說:“他沒情緒。工作太多,又聽到些風言風語,可能心情不好。”

朱玉萍撇撇嘴:“風言風語——無風不起浪,無鬼不死人!他自己的病,自己才曉得。他做得,人家就說不得?”

梁晉秋連忙製止道:“玉萍,別亂說!”

淩雲笑笑:“小朱,有信心搞好這工作嗎?”

朱玉萍想了想,說:“要說也簡單,你不是說在火車站建質量分析室?以質論價,達不到標準的,不收購就完了嘛。”

淩雲說:“也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天天幾百噸原煤進站。煤老板們一個個都是人精。”

朱玉萍說:“我又不是瞎子,煤質好壞一眼就看出來了,心裏沒鬼就不怕鬼。”

淩雲讚許地點頭。他看上的就是朱玉萍辦事潑辣、幹練、不懼邪。

朱玉萍又說:“淩礦長,楊礦長和徐科長與灣灘鄉煤廠肯定有名堂!去年,他們撈肥了…… ”

梁晉秋又製止:“玉萍,叫你別亂說!淩礦長上午宣布了不收那個廠的煤,你不收就行了嘛。”

黃樹良說:“楊礦長這人肯定有問題,把粗魯當豪爽,把野蠻當膽量。一會像個人,一會像條狗,盡看人家臉色行事……”

梁晉秋說:“別瞎說人家,管好自己。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 ”

黃仲全打斷妻子的說話,嚴肅地說:“你們兩個都是預備黨員了,共產黨員,就要有共產黨員形象、共產黨員胸襟。特別是在時下的社會風氣中,要把握住自己,你們的路很長,要懂得自尊自愛。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共產黨員活的是精神。我不要你們超過你媽媽多少,學好她就行!”

朱玉萍說:“黃叔叔,你放心我們嘛,做人沒骨氣就不是人了。”

黃樹良又壞笑亂說:“錢不能亂收,舞可以亂跳。”

朱玉萍不服氣:“誰亂跳舞了?”

黃樹良假裝告饒:“你沒亂跳舞,你沒亂跳舞!你的舞跳得好,跳得地道,全礦第一流的!對了吧?”

朱玉萍氣惱地擂了黃樹良一下:“人家從來沒出去跳舞嘛!不信你問羅姐嘛!你暑假回來都不會跳舞,你才出去跳了舞……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調笑,把黃仲全刻意製造的嚴肅氣氛,搞得格外輕鬆。

淩雲笑,真是兩個活寶。兩人性格都外向,什麼場合說話都口不擇言。他抬手看了一下表,七點多了,電視《新聞聯播》又忘了看,腦子裏滿當當的事情。從放牛坪回來時,周承恩要他找楊建業談談,穩定他的情緒。他很不情願,想想又覺得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