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道路通天 各走各邊(2)(2 / 3)

周承恩心如刀割,老淚橫流:“礦上的領導出差的出差,開會的開會,就他一個人在礦上。本來,地委也通知了他開會…… 汪專員,你要救救這孩子啊!他父親是在井下出的事故…… ”

汪江北說:“老周,不激動,我知道,知道…… 我馬上聯係駐軍醫院和地區醫院派專家去雲山…… ”

淩雲是事故後的第三天晚上趕回萬山的。楊建業和徐峰留在了武漢。

秦和平仍然處於昏迷之中。駐軍醫院和地區醫院的專家給他做了八個小時的手術,手術中輸血幾千毫升,兩次險些下不了手術台。專家說:挺過了手術關,還有七天的危險期。前三天最重要,三天醒不過來,就是保住了性命,也有後患了,輕則智障,重則植物人。

護士說:“親人們要輕聲呼喚他,用親人的聲音刺激他的腦神經,喚醒他的意識。”

秦和平父子的為人處世,在明月峽裏眾人景仰,慘然的遭遇令人痛心。這幾年,少年老成的秦和平,默默無聞,任勞任怨,立地擎天,守經達權,沒日沒夜地為企業費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啊!他的負傷牽動了全礦職工的心,守著在死亡線上掙紮的他呼喚,那是對人心的搓揉!周承恩、鄧良菊、周潔明,痛斷肝腸地呼喚了一夜。第二天,黃仲全死活要來醫院,他陪著妻子梁晉秋和未來的兒媳朱玉萍一聲一行淚,呼喚了一天一夜。

秦和平仍然昏迷不醒。

寒冷的冬夜,雲山縣醫院死一般地沉寂。心髒監測儀發出的聲音,在住院大樓裏餘音嫋嫋,驚心瘮人。秦和平滿頭包紮著白紗布,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這一夜,守候在病床前的是四個女人:梁晉秋、鄧良菊、周潔明,還有秦和平昔日的戀人江濤。

事故那天下午,江濤下班來父母家。醫院大院裏悲悲戚戚的人群沒引起她的注意,這裏經常有很多人。然而,當她看到塗有“明月峽煤礦”字樣的救護車和大汽車時,心弦突然顫動了。她急忙跳下自行車,四處張望起來。和秦和平分手後,兩人近在咫尺,卻斷腸天涯。她把無限的痛苦和無盡的思念深深藏在心底。“明月峽”是她大腦中最敏感的神經,心靈深處難與人言的痛……

她推著自行車走到一個老工人身旁關切地問:“老同誌,您是明月峽煤礦的工人吧?”

“是咧。”老工人答。

“礦上出了什麼事嗎?這麼多人,這麼多車…… ”

“是咧。我們礦長負傷了,很危險,要輸血。”

“礦長?哪個礦長負傷了?”她緊張了,她的好朋友周潔明的男朋友是礦長!

老工人說:“是秦礦長…… ”

“秦和平?!”她幾乎是驚呼。

老工人愣愣地看她,動情地說:“是咧!他可是個好孩子,好領導。他父親在井下救人死了,沒想到,他…… 今天又…… ”老人愴然淚下,哽咽著說不出話。

江濤情不自禁地驚呼一聲:“和平——”眼淚奪眶而出。她把自行車甩到圍牆邊,就朝醫務大樓跑去。

江濤對秦和平至今單身不婚,滿懷疚痛之情。她萬萬沒想到母親幾年前的話竟成讖語。他們曾經那麼心心相印,一往深情。如若不是母親追名逐利,賤視煤礦和煤礦工人,苦苦相逼,棒打鴛鴦散,他們早已是一對恩愛夫妻。曆經磨難、心地善良的和平,有人愛著他,有家戀著他,身不會漂泊,心不會流浪,就不會遭此生死大難啊……

撫今思昔,江濤心碎了。

今夜,她又來到病房。她的父親又是秦和平的主治醫師。父親告訴她:今夜,是秦和平生死攸關的一夜。她痛心地想,也許,就是生死離別,陰陽兩隔的一夜了。江濤的心早已破碎,她要陪伴傾心相愛五、六年的人,挺過他人生最艱難的一夜!她不能看著他離去:“和平,我是江濤,你聽見了嗎?你醒醒吧!和平,我是你老同學,是江濤啊…… ”

周潔明哽噎難言:“和平,我是姐姐,是你姐姐!你醒醒啊…… ”

鄧良菊哭喊:“和平,好孩子,你要挺過來啊!你妹妹還在火車上啊…… 我怎麼向你死去的父母交待啊…… ”

梁晉秋喊:“和平,樹良聽說你受傷了,他哭了。他最敬重你,他明天就趕回來…… ”

秦和平毫無反應,他真正在陰陽界徘徊:大腿折斷,脾破裂切除,腦部嚴重受傷。

周潔明淚流滿麵:“和平,你和淩雲親如兄弟,你們有說不完的話,他今晚上就會趕回來,你醒醒吧…… ”

這時,淩雲坐的小車正好駛進醫院。他沒等車停穩就開門跳了下來,司機告訴他,秦和平在外科重症監護室。他飛奔上樓,一下推開了病房門,兩眼愣愣地盯住病床上的秦和平。病房裏的幾個人都淚眼模糊地望著他,誰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