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又是例行早會,對這樣千篇一律的早會已經令我神經麻痹失去熱情,即使是朱禹到來引起的小小騷動也不再驚動我。我站在那眼幕低垂,如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默默背誦著一篇英語短文,記憶在某一處模糊,幾乎就要背不下去,我微微蹙了眉頭愣在那裏,朱禹的講話若有若無的飄過來:“……顧客是上帝,而我們的上帝形形色色,他們隻是在這裏短暫停留,你無法詳細了解他們,所以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是有必要的。這裏已經發生過因過頭服務引發的侵犯事件,所以我不希望類似的事情發生……”
我突然被晨會發言人說話的某個音節提醒,又通暢的背下去,一直背完。當我抬起勝利者喜悅的目光,發現朱禹正看向我。
“……學習是件好事,學習的形式多種多樣,但我不願看見某些人在工作時間抱著書本的假認真,更不能容忍那些打著學習的旗號去騷擾客人的行為。工作時就好好工作,學習時才能認真學習,沒有務實的態度,什麼都做不好。”
朱禹在我漸漸出火的眼神裏從容不迫地繼續說道:“對這種現象我首先檢討自己的疏於管理,其次就想提請各部門主管加強紀律管理,規範服務,杜絕竄崗現象,杜絕員工和顧客之間除工作之外的閑談。今天的晨會到此結束,在結束之前我還要重申這次晨會的主旨,散會後各部門主管召集本部門人員就我提出的問題進行討論。”
朱禹衝我微微一笑,那種已達目的的勝利者笑臉讓我有衝上去痛扁的衝動,他對我的怒視毫不避讓,盯著我意猶未盡的補充道:“如果我的話還不夠明了,不足以引起某人的注意,是不是再提醒她一句:在我還能使用不點名批評的工作方法時,不要露出此地無銀的愧疚。好了,散會。”
“什麼亂七八糟的,陶紅我們走!”
“餐飲部人員留下!”
朱禹話音剛落,黎落落和梅小姐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黎落落看我臉色不好,拉了我就要走,梅小姐隨即站到剛才朱禹站立的地方,漠然的眼神冷淡地掃視過來,在下麵四處窺視,最後落在我臉上,黎落落也鬆開拉著我胳膊的手。
“陶紅!”
我一激靈,立即收回投向朱禹剛才站立過、已被梅小姐取代的地方的憤怒目光,並清醒的認意識到朱禹已經離開,台上站的是梅小姐,而她剛才的厲聲嗬斥證明,她已經誤讀了我的眼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假借學習之名騷擾客人的就是你!”
“我沒有騷擾誰,隻是偶爾會向安先生請教英文。”
“看看,我說的不錯吧?你還真夠誠實大膽,不打自招了,誰給你這樣明火執仗的膽量?你要記清楚了,你來是工作的,想學習去學校啊,既然來到這就要守這裏的規矩,如果不想受約束,請自便!”
“梅主管,請你說話好聽點,不懂不要亂說,真是的。”
“黎落落你跳出來幹什麼?這裏沒你事!”
我十分感激黎落落摒棄前嫌站出來為我說話,但我卻來不及向黎落落投以感謝的一瞥,湧在嘴邊的話也被生生忍住,因為在窗外,朱禹正笑容可掬地幫安先生裝行李,他蓋上後備箱拍打著雙手,然後和安先生一左一右的坐進轎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