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進這大將軍府便是一連幾番怒斥,趙平成自知無能再不敢辯解,直到瞧著寧通已經消了幾分氣,才唯唯諾諾道:“是屬下辦事不力,如今這番也不敢多有奢求,隻望大將軍看在屬下為您效命多年的份上,庇護屬下府中妻兒老小......”
趙平成說完這句,竟“咚”一聲跪倒在地,再不多言。寧通看著他這模樣,也實是頭疼得緊,終是開口應了下來,卻也不想再鬧得自己心煩,遂擺袖回身大步離開了前廳。
大將軍府書房中,寧清遠已經等候多時,他手中捏著一封信件,麵帶幾分喜色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寧通剛處理完趙平成一事心裏難免還十分不暢快,怫然不悅地走進書房,對寧清遠也是視而不見。
寧清遠此時眼開眉展的模樣倒是與他的父親成了強烈對比,隻見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寧通,將手中一直緊捏的書信遞出,欣然道:“父親你瞧,這是從天陵城剛剛送到的。”
聽到“天陵城”三個字,寧通猛地抬眼,一把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將其中信箋取出,展開書信,寧通臉上的表情漸漸地露出喜色,不多時竟然欣喜若狂大笑道:“真的是他回信了......回信了!這麼多年了,他終於肯給我回信了。”
一旁寧清遠雖然也不知道寧通為何一直如此期待著發信人的消息,可是他早已經看出了此人對於寧通的重要性,至於其中緣故他也曾多次發問,但是均未得到回答,時經多年之後,便也不是那麼需要深究了。
這簡單的一封信就把寧通方才因為趙平成一事而加積於心的憤然怒火全數澆滅了,此時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信箋,看著其上十分熟悉卻又多年未見的字跡,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就連寧清遠也是很少見到他這幅模樣的,便忍不住問道:“父親,他在信中寫了什麼?”
“信中說,他不日便會到桓都來。”
“弟弟,這是我向皇上討來的賞賜,西域進貢的玄鐵寶劍”
昔日的大將軍府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興衝衝的向一個看起來比他更帶幾分稚氣的男孩跑去,身後跟著的一個侍從雙手捧一隻極大的劍盒。
少年欣喜地命人將物什呈與另一人看,滿臉期待道:
“怎麼樣你喜歡嗎,我將它送給你,以後無論到了哪裏,我永遠都會保護你。”
而後者伸手撫過那劍身,複露出滿意的神情,對著那少年頷首一笑,算是應下了。
白駒過隙,回憶翻滾。此時此刻寧通的心緒更成一團亂麻,腦海裏的這一幕在這二十多年裏無數次出現,他每次望向大將軍府的那扇門,總是奢望那個人會微微笑著跨過門檻回家來,背上還背著那一柄他再熟悉不過的重劍。
“你真的要回來了?”寧通喃喃自語,語氣裏盡是不可思議的質疑,許是這樣的幻覺已經太多次,至今真的發生時,便也更像是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