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桃木梳篦(1 / 2)

送走明初胤,洛憶隻覺得心中落寞。想起嫁入秦家之後的種種,想起秦逸文對自己的萬般柔情,想起那個謙謙公子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洛憶難免一陣心酸。

就在洛憶想得出神時,蘇蘇推門而入,見洛憶站在窗前發呆,戲笑:“小姐在想什麼?該不會是秦逸文吧。”

洛憶也不惱,默然道:“蘇蘇,你說我該不該去看看他?”她低下頭,從腰間取出一把桃木梳篦,上麵精細地雕刻了鴛鴦戲水的紋樣,並綴了一枚小巧的玉石,清晰地印著一個“洛”字,“這是他親手為我做的,他說,這一生隻為我一人綰發。”

“小姐,不管你是同情還是真的動心了,公子的規矩你都是懂的。小姐,為你自己好,別再惦記他了。若是惹了公子動怒,咱們可都完了。”蘇蘇輕歎一聲,一把搶過洛憶手上的桃木梳篦,順勢就想丟向窗外。

“放肆!”洛憶一聲怒斥,直掐住蘇蘇手腕,小心地取回了桃木梳篦放回腰間,隨後反手一指點於蘇蘇眉心,“你是知道的,現在隻要我催動內勁,你可就是紅顏薄命了。丫頭,做好你分內的事,我的東西你別碰!”

蘇蘇被洛憶這一舉動嚇得心驚膽戰,僵立在原地不敢動作,顫聲道:“小姐,我錯了,以後絕不會了,求小姐饒我這一回。”話還未說完,卻見洛憶眼中閃過一絲淩厲之光,她不敢再言語,細密的汗珠布滿了她的額頭,她卻也不敢抬手去拭。

洛憶朝蘇蘇斜眼一瞥,收手負於身後,眼神恢複了以往的淡漠:“今日你回去,公子有何吩咐?”

蘇蘇終於鬆了一口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回答道:“今日我回稟公子,公子說秦征明已死,任務結束,按規矩小姐本該立刻回去,但是既然小姐還不願意,容許我們暫住在淵歌樓內,待有事要辦時,公子會召小姐回去。至於現在該做什麼,公子倒是沒有明說,他隻是讓我回來問小姐,公子說小姐你會猜到的。”

洛憶不語,公子的性格她再了解不過,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用公子多吩咐,她自然會去做。眼下唯一讓洛憶掛心的是秦逸文,秦征明之死對秦逸文的打擊實在太大,如今秦逸文一蹶不振,秦家就此寥落。本來這一切都與洛憶無關,可是她總覺得一切不會就此結束,明初胤既然可以肯定會把她的下落告知於秦逸文,萬一秦逸文尋她而來,自己又該如何待他。

銀白色的月光從窗外灑落,映在黑玉地磚上格外好看。夜風輕輕地拂進屋中,可惜如今已是盛夏時節,微風拂來也帶著一股悶熱氣息,讓人很不舒服。

蘇蘇帶回的青花小瓶此時端正擺在桌上,洛憶看著卻出了神。想起舊事,越是潸然,連打坐靜修的心思也沒了。解衣欲睡,聽一陣腳步聲,這聲音緩慢沉重,應該是以腳跟落地,想必是其主人心中鬱結不歡,憂愁難解,才會傳來這般聲響。

是秦逸文,洛憶心下一驚,連忙起身合衣拂紗遮麵,坐於琴桌邊。

來人的確是秦逸文,發絲淩亂,滿臉胡茬,衣衫不整,這模樣盡落在洛憶眼中,表麵上不動聲色,心間卻微微地揪了一下。

“洛兒!”

見了洛憶正坐於珠簾之後,秦逸文大喜之色浮於眉間,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剛想動手掀開珠簾,洛憶卻開口喝止:“秦公子莫要失了禮數,你我男女有別,還是隔上一層珠簾更為妥當。”

秦逸文哪裏想得到洛憶會如此待他,頓時血氣大亂,連日積鬱於心的陰鬱之氣再也壓製不住,一口黑血激噴而出,整個身子一下子癱倒在地。洛憶見狀,哪還顧得了那許多紛亂的怨仇,急忙上前將秦逸文扶至床榻上,又找了藥箱來,從中取出藥丸讓秦逸文吞下。

過了不一會兒,秦逸文便清醒過來,一把將洛憶抱住,無論洛憶如何掙紮都不放手,像是他一放手,洛憶便會化作蝴蝶飛走似的。見秦逸文如此,洛憶便也不再抗拒,任由他抱在懷中。此時已然夜半時分,透著簾帳的縫隙,洛憶瞧見窗外掛了一鉤彎彎月牙,煞是好看,可惜如此良辰,不能長久,這一時半刻,便讓他多沉浸一會吧。

怕是過了一炷香的時辰,秦逸文才舍得鬆開洛憶,見洛憶起身之快,毫無留戀之意,幽幽道:“洛兒就這麼想離開我?枉我苦苦尋你至此!”

洛憶聽他此言隻覺荒唐,反問:“若你不想我離開,又何必鬆手,你既鬆了手,又為何怨我起身太快?想你堂堂七尺男兒,一言一行怎會如此像個小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