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長的老人互相瞅了眼,其中一個拿煙杆子在桌上敲了敲說:“你娃是大學生,你說說看,眼下這事咋辦哩?”其他村民都不再說話,看著杜銘川。
杜銘川朗聲說:“三個病人我剛才都去看過了,我覺得有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救人,然後再看他們身上是不是中了蠱,要真有蟲子,咱們再查是誰幹的。”
“好,救人要緊。你娃要是能把人救活咯,其他的都好說。”老人拍著煙杆子點頭說。
“能不能救活我現在不敢打包票,但總得試試。”看人們都不說話,杜銘川轉頭對闊哈說:“闊哈大哥,要不你和我一起把村長他們背上寒石寨吧?”
闊哈身子抖了一下說:“這不行吧,你看就咱倆哪背得動三個人,我說還是請九公到村裏來一趟,你娃和九公交情好,你去請請。”
杜銘川似笑非笑地盯著闊哈看了一會兒,說:“行,我今晚就去寒石寨。”
從祠堂出來以後,闊哈就一直心神不寧。杜銘川的眼神裏總藏著一種說不清的東西,讓他心裏不踏實。這娃莫非知道了什麼?闊哈搖搖頭,覺著不可能。這麼些年了,村裏那麼多人也沒對他起過疑心,一個外來的娃娃怎麼會清楚。
當年的闊哈也算是村裏數得上的俊小夥,山歌唱的好,活兒幹的也好。要不是白易的出現,蘭花除了他還能嫁給誰?但他心裏再容不下別人,見過血蝶妖芝的人,哪還瞧得上路邊的小花?可他也知道血蝶妖芝邊上總是有條其毒無比的火頭青守著,而白易就是那守在蘭花身邊的火頭青。他自認沒資格和白易叫板,隻能這麼孤零零地熬著,本以為這輩子再沒有希望了。
現在,他有了再次得到蘭花的機會,盡管這女人已經是兩個娃的娘,但在闊哈眼裏依然像天仙一般。而他知道要贏得蘭花的心,這次恐怕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杜銘川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他的計劃。雖然這個小夥子很可能幫上他的忙,但他不希望出現意外。忐忑不安地挨到黃昏,闊哈往幹糧袋裏裝了點肉幹,背上水壺就離了家往後山坳子裏走去。
山坳子裏邊有一片茂密的野林子,小路彎彎曲曲延伸到林子邊。闊哈鬼鬼祟祟進了林子,又閃身出來往來時的路瞧了兩眼,才打開隨身帶著的手電筒,在電光的指引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林子深處靠著山的地方,除了高高低低的樹木,還長滿了蒿草,看不見一點土層。闊哈用手電仔細辨別著位置,確信沒有找錯地方後,蹲下來用手將滿地的蒿草和枯樹枝撥拉開,露出黑黝黝一個山洞。他拿手電往裏照了照,輕聲呼喊著:“大仙!大仙!”
“你來了。”yīn沉沉的聲音,帶著山洞裏傳出來時特有的回音,飄蕩在寂靜的野林子裏。夜貓子以及各種各樣的蟲子大概是受了這聲音的驚擾,也紛紛鳴叫起來,伴隨著搖動樹枝的呼呼的風,在林子裏肆無忌憚地響。
一個穿一身黑衣,披散著黑sè半長頭發的人出現在山洞口,淡淡的月sè下看不清五官長相,隻看到一道翻滾起來的刀疤從左額斜下來穿過了整張臉,顯得尤其可怖。這人站了片刻,道:“進來吧。”隨即轉身回洞裏去了。
闊哈打了個冷顫,用手電朝周圍晃了一圈,才矮身跟了進去。他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轉出兩條人影,躡手躡腳地跟了過來,在洞口幾尺外輕輕蹲下,聽著洞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