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將她擁入懷中,熟悉的溫度和氣息將她包裹,她才恍惚的意識到,這並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
他緊緊地抱住她,將頭埋入她的發間,鼻間彌漫著她幽幽的發香。這不是夢,也是幻覺。
在望見那個深思暮想的倩影時,他很奇怪自己沒有驚訝,好像一切本該如此,當伊人回首,赫然是那傾國的容顏,在夕陽下,美得讓他屏息也讓他害怕。
害怕,這不過是他的一場臆想。
夢醒了,便會煙消雲散。
仿佛唯有緊緊地抱住懷中那一份溫暖,才能確認她的存在。
感受到了他未出口的感情,熾熱得讓她心顫。
若能得此一人,今生何求?
而她能做的,隻有用力回抱著他。
三日後,雲陽縣突發溫疫,傳播奇快,數不計數的流民紛紛遷離。雖已及時封鎖派去禦醫診治,卻並不見效。一時間,朝野上下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心神不安。
“廢物!一群廢物!”看罷傳上的奏折,瑞帝重重將其摔在地麵,“養著他們,莫非是讓他們吃白飯的?查不出病因?那還回來作什麼!”
底下眾人皆禁若寒蜱,垂了頭不敢吭氣。
楚飛卿入門時,恰巧便看見這一幕。
她移步上前,拾起腳邊的奏折“為何如此動怒?”
見是她,瑞帝臉上的怒氣這才慢慢斂了下去,“你看看,那一群庸醫都是怎麼說的”。
“不必看我也知道,”她平靜地收起那一份奏折,“此次瘟疫來勢凶猛,確是從未見過,也難怪太醫們束手無策了。”
瑞帝此時的情緒已然平複下來。沉呤片刻後,問:“那依你之見,當如何?”
她心中仿佛早已有了決斷,將奏折重新擱回桌案上,才淡淡開口道:“臣願意前往雲陽,平複災情。”
“不行!”想也未想便果斷否絕了這個提議,他皺起眉,“太危險了。”
好像早已料到他的拒絕,她並未出現意外的神情,而是一臉平靜地反問:“這天下,難道還有醫術比我更好的人麼?”
他皺了皺眉,一時話塞。
在這種情形下,派遣飛卿前往雲陽確是再好不過的選擇,隻是私心裏,讓他不想讓她以身犯險……。
她突然跪下身來,把他唬了一跳。
“你這是幹什麼!”
“臣懇請皇上能以天下蒼生為重,為黎民百姓犯險,臣責無旁怠。”
怔怔地望著她熟悉的堅定神情,他久久不能語。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傳來他沉澀的聲音:“朕……允了。”
站在城門外,瑞帝凝視望著那個乘於馬背上,整裝待發的瀟灑身影,身後是同來送行的文武百官與翻騰不休的烏雲。
她回眸,望進他抑製不住情緒翻湧的眼底,淡淡一笑。雖為男裝,亦掩不住她的風華絕代。
目光交遞間,雖未出聲,卻已勝過千言成語。
你一定要回來。
我會回來的。
暮容天行每月都會與楚飛卿寫信,前方的情投雖不斷時地傳來,卻也讓他安心不下。
她一走,也帶走了他的心,朝廷也冷清了一大半。
在他的焦慮中,一年很快便過去了。而就在第二年的初春,前方傳來捷報,楚飛卿費盡心血研究出的藥方,終於壓製住了瘟疫的蔓延,情況已然好轉。三月後便可徹底控製,班師回朝。
高高在上的君王在聽罷彙報後,並未露出驚訝或欣喜的神色,隻淡定地抿了一口茶道:“早該回來了。”
眾臣暗暗奇怪,平日臉上烏雲密布的皇上在聽到這個連他們也為之振奮的消息後怎麼會如此淡然,但皇上不再天天陽沉著臉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用日日緊繃著心,唯恐自己哪裏出差錯了……
無人知曉在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是怎樣的波濤洶湧。
站在碧海閣的門前,望著那被整修一新的白芍花田,嘴角不由勾起一個柔和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