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很冷。然後我感覺身體很燙,身子仿佛在燃燒。
頭痛,頭痛欲裂。
可是我有了知覺,我現在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雖然我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
我好像昏迷了很長時間。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山洞,身上蓋著厚厚的毛皮大衣。由於剛睜開眼,身邊的一切都看不真實,隻看到身邊一個火紅的身影在火堆前幹什麼。過了一會兒, 我的雙眼漸漸適應,看到靳紅袖跪坐在篝火前烤著我們來時買的肉幹。
“我……”我想說話,但是嗓子痛的難受。
見我醒來,靳紅袖靠過來,輕聲說:“你醒了。”
我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失落。
我咽了一口唾沫,嗓子這才好了一點。
我問她:“拿到寒冰魄了嗎?”
“沒有。”
“沒有?那……我是怎麼得救的?”
“你剛暈倒,我們就到水潭盡頭了。”
“那也不對啊,我們怎麼出來的?”
“水潭那邊有一個出口。”
“那、那寒冰魄呢?”
靳紅袖的表情更加失落了,她麵無表情地說:“沒有寒冰魄,這世上根本沒有寒冰魄。”語氣中滿是懊惱和不甘心。
我更失落,我可是白忙一趟,還差點死了。
“謝謝你。”靳紅袖小聲說道,她聲音太小,我差點沒聽到。
“你說什麼?”
“沒什麼,”靳紅袖站起來走到洞口,“我們現在在天闕北邊,往下走半天就能到扶依族的領地,扶依族人很友好,不會傷害你的。我把食物給你留在這裏,等你的傷好了,就自己下去吧……別再找我了,不值得。”她這麼說的時候,眼裏彌漫的霧氣就好像天闕的風雪,哀傷而又不真實。她說完這些就離開了山洞。我傻了,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
“等等!”我衝著她的背影大喊,可是她沒有回頭,小魔頭走的很決絕。我想追上去,可是我現在全身酸痛,坐都坐不起來,更別談追上她了。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沮喪,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薄情到這個地步,我可以為了她去死,她竟然不肯多照料我一會兒。
她走的時候沒有穿大衣,兩件大衣此刻全部蓋在我身上。外麵寒風呼嘯,這時候我竟然開始擔心她。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為一個這麼薄情的女人犧牲,太不值得了。
我靜靜地躺在洞穴中,身邊的營火忽明忽滅,再不添柴就要熄滅了。我用盡全身力氣抓住離我最近的一根木柴,然後扔到火堆中……也不知道她從哪兒找的這些木柴。我開始思考這些天做的這些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不管從哪個方麵講,我似乎都不必為這個小魔頭負責,雖然我答應了慕容和秦碧紗,但是我完全沒有義務這麼做,我又不欠誰的。我喜歡她嗎?或許之前喜歡,但是我現在不喜歡了,我開始討厭她、反感她、恨她,她現在在我心中是如此的自私刻薄。
我之後討厭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甚至以為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
一天後,我想通了,我又原諒她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無時無刻不想甩開我。在天宏的時候我知道了她的身世,為了姐姐甘願奉獻出自己的生命,這就證明靳紅袖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至少在她心裏是有放不下的人的。她拋下我一個人,大概是不想牽連到我吧。她知道我現在病重,所以給我留下了足夠的食物和取暖物品。
我真是個傻瓜。
我在山洞躺了五天,直到所有食物全部吃完,我的身體也沒有恢複好,可是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用劍當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在天闕狹窄的峭壁小道上。道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會墜落深穀——我這一生從未這麼狼狽過。我身上的凍傷遠比我想象的要重,每走一步都痛得要命,我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撐著這身體走到扶依族的領地。
人在快死的時候總能發出超越身體極限的本能。我靠著這本能在天闕的小道上爬行,我已經站不住了,雙腳像是被人刺入了繡花針,每走一步這些針頭都在我的皮肉裏翻滾絞動。
不知道爬了多長時間,一直從日出到暮色沉沉,我終於在撐不住的一刹那,看到了不遠處的小山坡下那些低矮奇怪的建築……
我被扶依族的人發現了,他們把我帶回了他們的村莊。
扶依族的人很稀少,也很好客。他們自古以來就居住在天闕北麵的半山腰上,靠打獵為生。扶依族人很少,現在整個扶依族才不過三百人。扶依人生性善良而倔強,沒有什麼東西比他們的土地更重要,幾百年來,天闕以北的蠻人屠戮過扶依族人,企圖侵占他們的土地,但是都沒有得逞。不屈不撓的扶依人誓死捍衛著自己的領土。他們生活在這裏,很少和這兒以外的人溝通,就好像一個世外桃源一樣,這裏的人不同於中州人的爾虞我詐,他們那麼平和,那麼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