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你不在了,我也已經七老八十,怎麼還會喜歡其他女孩?即使喜歡,也是我們的孫女。”
“我不是開玩笑,浩哥……”露露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似乎有風鑽進身體,吹得自己如同鑽心一般的疼痛,“浩哥,浩哥……”露露撲倒在顏浩的懷裏。
顏浩趕緊抱住她,卻發現自己的手上從她的腰間摸到大片的血跡,他驚呆了,高喊著露露的名字。“露露,露露,你怎麼了,怎麼了……?”隨著他撕心裂肺的呼喊,露露的身體開始變涼,她的臉變得煞白,眼睛發出絕望的光,似乎她對即將握到幸福從指縫中溜走感到萬分的悲傷,她的眼角留下眼淚,不是因為生命的逝去,而是遺憾,遺憾自己沒有能完成與顏浩的婚禮……
露露在顏浩的慟哭聲中離開了,然而人群中卻有人猙獰的笑了,此時街心的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新聞:“據警方報道,今晨一名涉嫌參與毒品交易的犯罪嫌疑人從拘留所逃脫……請各位市民發現可疑人物,及時與警方聯係……”大屏幕上出現了周老板的照片,顏浩透過圍觀的人群瞥去,頓時醒悟到殺害露露的是誰。
正當他陷入極度的憤怒與悲傷之中,圍觀的人群裏走出一位灰布道袍的老者,他雙目微閉,似在為露露超度一般口中念念有詞。隨後他有把手指放在露露的鼻尖下探過,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道長,請您救救她,救救她……”顏浩跪在道長的身前。
“人死不能複生,施主請節哀。”原來此位便是前幾日露露求簽時遇到清風道長。
顏浩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施主,一切都是緣。前幾日貧道曾見過這位女施主,告知她三日內所喜愛之人有牢獄之災,未料她卻以身想報,改變了命數,可歎可歎,世間女子萬般皆可放下,獨獨逃不過情之一物。”
顏浩擦擦眼淚,抱著露露的屍體對清風說道:“道長,您能不能算到,她的來世會否與我做夫妻?”
“你二人曾是洛河邊兩顆卵石,發誓生生世世相依,然你被一隻仙鶴刁去,自此杳無音信,令她獨守千年。你二人如今幻化成人,便要了卻這段緣分,讓你也飽嚐相思之苦,到來世,你二人仍舊回到洛河邊,去做那相偎相依的白色卵石,萬事萬古……”
“謝謝道長。”若在平日清風的話,肯定要被顏浩當作笑話,和詐人的伎倆,可如今他卻篤信了,向道長點頭稱謝,哽咽著將露露放上趕來的救護車上。
玲玲得知露露離世的消息,哭的像個淚人兒,她邊哭邊捶打顏浩:“你為什麼不保護她,為什麼?……”顏浩仍由她捶打自己,似乎被她捶打才能減輕自己的痛苦。
哭到最後,玲玲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軟軟的向地麵倒去,虧的顏浩手快將她抱在懷中,放在自己的床上。顏浩去了警局,把露露被刺的事情解釋了一遍,孫叔也得知了此時,他和顏浩都判斷此事乃周老板所為,他販售的毒品數量已經構上死罪,再多一條罪狀對他來說不足輕重。
“小浩,不要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通知露露的家人,讓他們早泄把後事辦了。”
顏浩說道:“露露沒有親人,清風觀的清風道長說,由他來為露露辦理後事。”
“那就最好,清風道長乃是世外高人,有他送露露最後一程,也不妄來這世上走一遭。”
“孫叔,那我馬上就去醫院,把露露的屍體送到清風觀。”
“你去吧。”
“我也去。”玲玲從顏浩的房間裏踉踉蹌蹌的走出來,她的身體這幾日有些不妥,加上露露去世的打擊,精神更加委頓
顏浩勸說道:“你不要去了,清風觀路上不好走,等下葬那天,再通知你去。”
“玲玲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麼能不去?”玲玲性格倔強,說著便走到門口。
顏浩知道勸不住她,隻能送露露的路上悉心照顧才好。孫叔但心顏浩的安全,提醒他:“姓周的還未被警方抓獲,路上一定要小心,說不定他還會找你報仇。”
“好的孫叔。”
顏浩仿佛一日之間變得成熟起來,連語氣都有些老成持重的意思。他和玲玲一塊兒送露露到了清風觀下,掌教清風派座下弟子將露露的屍體從後山抬入道觀。清風第一眼見到露露便覺得她乃是萬裏挑一的修道之人,如果墮入塵世比遭不測,未想才幾日工夫便一語成讖,難免唏噓。
露露的屍體停在清風觀的一處木質修課所在,裏麵點著長明燈,清風道長從露露的屍體進入之後,便與顏浩和玲玲守在屍體旁,為其禱念經文。
晚上,玲玲被安排住在一間客房,顏浩則堅持要守著露露。清風道長隻得依從,到了淩晨兩點,一直望著露露的顏浩有些支持不住,靠著擺放露露屍體的靈堂前睡下。玲玲因露露的離世沒有睡意,來到靈堂看見顏浩憔悴的麵目,心疼的想用手撫過他的臉,然而看見露露的屍體,她還是忍住,從屋內取出一條薄毯給顏浩蓋上。
清風道長把一切看在眼中。到翌日,他與顏浩閑聊時說道:“那位女施主與你是什麼關係?”
“普通朋友。”
“顏施主還記得前日我與你講過的前世因果?”
“記得。您說我和露露是兩塊洛河邊的卵石,日久生情,發誓生死不離,結果我被一隻鶴叼去,今生的世,為了前世償還夙願。”
“貧道算過,昨日陪你上山的那位姑娘,就是那隻前世叼走你的白鶴。”
顏浩十分訝異的望著清風道長,口中說道:“玲玲是那隻白鶴?”
“對。你難道沒有覺得與她似曾相識?總會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相見?”
清風道長的話勾起了顏浩的回憶,往事浮上心頭,果如清風道長所說,他們的確經常莫名其妙的相會,而且好像宿命似的經常發生口角。
“道長,您說那隻鶴為什麼要叼走卵石?”
道長拂動頷下銀絲長髯,娓娓說道:“那隻鶴乃是道家天尊老君的坐騎,經常於洛水河邊休憩,怪的是,它每次落腳落在同一塊石頭上,於是日久生情,竟然離不開那塊石頭,於是它叼走石頭請老君將它變成活物。老君知道兩塊卵石乃是女媧補天留下的神石,本就具有靈性,於是稍加點化,便幻成生靈活物。”
“道長,如果您的話在露露去世前對我說,我可能會覺得是個有趣的故事,現在聽來,卻覺得真的好像那樣。”
“世上萬事萬物都離不開一個‘緣’字。‘緣’即‘圓’,無論世情如何變幻莫測,如何波譎雲詭,百轉千回總在一個圓內。”
“道長,我想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