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了。”
“槍呢？”
“在樓上。”
原來剛才走火的那槍打穿了樓板，打中了樓上那家人的餐桌。一大家子人剛準備開飯，那顆調皮的子彈擊穿了桌麵，有些碗碟被子彈擊碎，衝擊力銳減的子彈最後躺在一堆飯裏。那家主人嚇的半死趕緊報警，於是就有了剛剛的一幕。
幸虧阿鬆的父親認識公安局的人，通過編號查出手槍屬於地質隊。當年地質隊常年在野外工作，因社會動蕩時有人員受到歹徒襲擊，故而需要配槍。顏浩的那把槍屬於他父親所有，除了打穿樓板的那槍，還沒開過火。槍被沒收後，顏浩反倒輕鬆許多，他不像阿鬆有親人保釋，所以要待到晚上，等下一班的警察交接過才能走。
警察局裏都有個院子，分局的也不例外。因為是場誤會，所以顏浩的待遇比上次好很多，不但有凳子坐，還可以在院子裏隨意走動。夜幕降臨，顏浩等的有些不耐煩，他想到樓上催催去，不料分局開進兩輛警車，從車上押下十餘名女人。顏浩心道：“怎麼最近老抓夜總會小姐？”在好奇心驅使下，他不急著走了，安心的坐在凳子上看個究竟。
“一、二、三……十一，不，十，十三……”那些小姐都穿著低胸襯衫、開叉很高的短裙製服，容貌也差不多，數著數著就亂了。
“蹲下，都蹲下。”警察讓她們按順序排隊蹲在院子裏，正巧最後一個排在顏浩的跟前。警察估計有其它的事，讓輔警看著，顏浩見警察上樓之後，又和邊上的小姐聊上了。
“你們是哪家夜總會的？”
“花都。”
“哦，不錯。”
“你們小費收多少？”
“三百。”
“有特殊服務嗎？”
“什麼是特殊服務？”
“比如按摩，跳脫衣舞什麼。”
“沒有，我們夜總會做的是正當生意。”
“正當生意誰去啊。”
小姐開始以為他是警察，這會兒覺得問話有些不對勁，她抬頭看看顏浩，正巧顏浩看月亮上來借著光看她，“你？”
兩個人各自伸出手指著對方，原來和他談話的小姐正是幾天前在派出所裏遇見，讓顏浩做了兩天春夢的滾滾。她今天雖然化了濃妝，又穿上性感製服，顏浩還是把她認出來，她的眼睛會說話。
“你是誰？”
“我是……”顏浩想捉弄她，於是壓低聲音說道：“我是臥底警察。”
“滾。”
“你看過《無間道》嗎？我是梁朝偉。”
滾滾沒笑，旁邊的幾位聽見先笑了，“你，你還梁朝偉？”
顏浩沒理她們，隻輕聲對滾滾說：“我說的是裏麵的那個角色。我是警察。”最後那句，顏浩學著梁朝偉的聲音深沉的說出來。
結果滾滾連頭都沒抬，一句“滾。”把他打發了。
顏浩還想貧嘴，樓上的警察叫他，“顏浩，上來簽字。”
“別誤會，我不是簽別的，我是簽這個月的工資。”
“滾，滾，滾……”滾滾崩潰似的捂住了耳朵。
顏浩走到樓上，沒想到碰上過去他們那片兒的派出所民警，現在在分局當處長，他和顏浩父親的關係不錯。顏浩簽完字出來，他把顏浩喊進自己的辦公室。
“顏浩，你還記得我吧？”
“記得，孫叔叔。”
“記性不錯”，孫叔給他倒了杯水，顏浩有些渴，一口氣喝幹了。
“最近在忙什麼？”
“沒忙什麼，打打零工。”
“你啊，聰明的很，就是不務正業。以後有什麼打算？”
“孫叔，我能幹什麼？初中畢業，沒手藝，哪兒有地方收我啊。”
孫叔點點頭，“說的也是，現在大學生工作都不好找。不行你自己創業吧。”
“創業？我哪有本錢。”
“政府出台了新政策鼓勵創業，好像一次補助兩千塊。”
顏浩看看他，有些不屑一顧，“孫叔，你說兩千塊創什麼業？烤羊肉串還差不多。”
孫叔一拍桌子，“主意不錯，就賣羊肉串，補助我幫你申請，買爐子的錢我先替你墊上。”
“孫叔，您，您看……”
當年顏浩的父親為了國家找石油，毅然的放棄小家，顏浩因此被耽誤了學業，孫叔是個好人，他怕顏浩無所事事走上歪路，於是幫助他在夜市街相鄰的美食街上租了一家攤位烤羊肉串。
×××
南城的“美食街”和毗鄰的小商品市場一樣屬於夜市，而且因為防止交通堵塞和影響周圍環境隻有晚上八點之後才能出攤。一百米左右的美食街，聚集有幾百種的特色小食，南京的鴨血粉絲，北京的爆肚，廣東的腸粉，重慶的山城小湯圓……不但美味可口，而且價格便宜，花上十塊錢便可吃個半飽。顏浩的烤羊肉攤在美食街的最後，烤羊肉串的技術要求不算高，所以美食街大大小小的攤子有十幾家。顏浩書讀的少，人卻很聰明，在孫叔給他辦證的空閑裏他每天都要到美食街的同行那裏偷偷取經，辦證的十幾天工夫，顏浩邊學邊做，烤羊肉串的手藝不敢說嫻熟，孫叔和阿鬆品嚐起來連連誇獎。
除了練習烤羊肉串的技術，顏浩把簡易棚也布置了一番。他打小喜歡畫畫，雖然沒受過正規的美術教育，但隻要他看到任何的東西，都能用畫筆把它還原。他找了一塊大的畫布，畫了半天時間，創作出一幅一米多寬兩米六高矮的宣傳畫作為背景，畫上多是讓人垂涎欲滴的羊肉，以及其它的一些燒烤，譬如雞翅，魚，還有蔬菜等等。
顏浩的生意正式開張，他的烤肉串肉質新鮮，加上宣傳畫起的作用，一個禮拜下來除了成本淨賺了六百多塊。有時阿鬆和孫叔下班後過來幫忙，顏浩想給他們些錢，但是被他們拒絕。阿鬆更笑著說：“等你成了商業街的商會會長，你不給我錢，我都向你要。”
“下輩子吧”，顏浩從沒想過什麼會長，他隻想晚上能烤肉串賺些錢養活自己，要是有了積蓄在開一間大些的店鋪。
夏日，顏浩的攤子關張比較晚。有天夜裏兩點多，顏浩的攤子上來了一位長相不錯的女客。她大約二十歲左右，長發披肩，臉上畫了淡妝，眼睛很大，她好像喝過酒，白皙的麵頰上泛起淺淺的桃紅，顏浩烤肉串的時候不時的偷瞄她幾眼。肉串沒烤好，女客的手機響了。
“喂。”
“烤羊肉串。”
“包間號多少？”
女客掛上電話對顏浩說道：“我沒時間了，你幫我送到對麵海鮮館。”
“海鮮館不讓我進。”
“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