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好多少知道一些這種怨恨從何而來——原本是一樣的人,現在卻是你在“天堂”,我住“地獄”——換了自己恐怕一樣要恨。
而從隊長他們的眼神裏,喬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蔑視和厭惡,他們望向所謂“荒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幾隻老鼠抑或是一群蟑螂,充滿了一種在喬好看來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自己過的好了就瞧不起淒慘的同類麼?這還真是人類的劣根性呢。
“野狗!”
“烏龜!”
疤痕少年和小於怒目而視,活像兩隻憤怒的鬥雞。老頭和另外那個少年荒人悄悄的掏出了藏在衣服中的短刀,另一邊除了隊長之外的其他人則慢慢向後退去,那個表情冰冷的年輕女子更是從腰裏拔出了一支手槍。
雙方眼看就要擦槍走火。
“好了小於,不要再說了。”關鍵時刻隊長叫住了小於,又向那三個‘荒人’說道:“既然大家都被困到了這裏,那就是共坐一條船。既然共坐一條船,那就要同舟共濟。所以也別管什麼‘城裏人’還是‘荒人’,咱們現在都是落難的人!所以大家就不要互相為難了。”說著又用手一指頭頂,“等出去了,咱們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對對,咱們現在都是一邊兒的,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老頭也趁機拉住了疤痕少年。
“誰跟他們是一邊的。”疤痕少年嘴裏嘟囔著,卻轉過了頭,自顧在一旁靠著牆壁坐下。
一場風波暫時彌散,大家心中都鬆了口氣。
三個“荒人”挨著一側的洞壁坐下休息,另一邊的人則走到了對麵,洞口在南,兩夥人分據東西兩麵石壁。
從“城市”來的那夥人裏卻隻有隊長挨著牆壁坐了下來,其餘的人並不死心,仍然在四處的洞壁上摸索敲打著,總盼望著能找出個暗門或是通道什麼的。
喬好卻並不費心去找什麼出路,他相信自己隻要盯住了那個發現地洞的老頭就好。他猜那個老頭一定來過這裏,假如真有別的出路的話,也隻有那個老頭知道。
喬好猜的沒錯,那個老頭確實來過這裏。這個地洞是上麵村裏人不知道那一輩的祖先挖掘的,本來的目的是為了躲避兵匪,結果就這麼一代代的留了下來。而老頭本人在星光降臨之前正是這個村子裏的人,所以知道這個秘密。
隊長靠牆坐下微合雙目,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一直在盯著對麵那三個荒人的動靜。
這會兒那老少三個荒人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可惜隊長的本事不在耳朵上,所以一個字也聽不見。
他聽不見,喬好卻聽得見。
隻聽疤痕少年向那老頭問到:“老耗子,這裏真沒有別的出路了嗎?”原來這個長的頗像老鼠的老頭就叫做老耗子。
老耗子搖了搖頭,道:“真沒有了,這裏是我們村子裏不知道哪輩兒的祖先挖出來的,祖祖代代留下來,就為了躲荒躲難。聽村裏的老輩人說,村裏人在這裏躲過清兵,躲過長毛,躲過革命黨,躲過鬼子,躲過國軍,還躲過要來抄家的小將......‘星光’之後我們也在這裏躲過,後來糧食吃沒了,沒辦法,才出去逃命......”說到這兒,老耗子想起昔日時光,不覺黯然神傷。
疤痕少年可不管老耗子是在黯然還是在神傷,不死心的追問到:“這裏就這麼一個大廳?沒有別的什麼機關或者暗洞?”
老耗子收拾起心情,說道:“鋼哥,這你也看見了,就是這麼一個洞,再沒有別的了。”
他的年歲遠比疤痕少年為大,卻稱呼少年為“哥”。
“媽的!那這裏不就是一個悶葫蘆?”
老耗子歎了口氣,說道:“要不是這群活屍來的太急,我也想不到再回這個洞裏。”頓了頓又道:“好在這上麵連根人毛都沒有,那群活屍不會停下來的,馬上就會過去。”
“最好是這樣。”鋼哥眯著眼睛看著在洞中到處亂撞的那些人,忽然露齒一笑,“不過也沒關係,反正這裏有的是能吃的東西,總能挺個十天半月的。”
老耗子和另外那個荒人少年順著鋼哥的眼神望了過去,不覺都打了個寒戰。
隊長此時心裏也在琢磨,“也不知道頭頂上的那群活屍什麼時候能過去...這回逃的太匆忙,什麼吃的都沒帶出來,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這洞裏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嗎?”
心裏想著,隊長的目光不覺投到對麵荒人的身上,正好看見鋼哥詭異的笑容。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很快又各自移開。
吃什麼?這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