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左家的人突然發現左少棠往家裏派駐了不少兵力,不但白天晚上都有人巡邏站崗,而且進出門口都有要檢查確認身份。有消息說左少棠決定和田大虎開戰,所以才隨時警惕,以免類似上次顏潔如被綁架的事再次發生。
一時間人心惶惶,若是左森在倒還好,左少棠畢竟還年輕,雖上過戰場卻沒有真正領兵打仗的經驗,所以不單是外界輿論還是左家自己,都陷入一片懷疑之中。
但唯獨顏潔如一如往常般作息,寧靜平和,看不出有絲毫不妥,也從未質疑過左少棠半句。
左少棠有些好奇地問她:“你不問問我為何決定和田大虎硬碰?”
顏潔如笑笑,幫他取下軍帽掛在衣帽架上:“那些大事我不大懂的,但是我知道你做事向來有分寸,而且必定不會拿別人的生命去打一場無把握的仗。”
左少棠牽過她坐在自己的懷裏,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挲,顏潔如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知我者莫若我妻!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我打仗卻不為功成名就,隻是知道要消滅不斷的小爭戰,就必須經過一場大的戰爭才能換來徹底的平靜。我們和田大虎的爭鬥已經拖了多年,雙方死傷無數,最遭殃的卻是百姓。近日他趁老頭子不在,不斷向我方挑釁滋事,背後也在準備一些大動作。我就要趁他準備未妥,尚有輕敵心之時,打他個措手不及!”
顏潔如靜靜地點了點頭。
“你,怕我輸嗎?”左少棠問。
“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會贏!”顏潔如將他的手拉到自己尚平坦的小腹上,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兩個梨窩煞是好看。
炮鳴陣陣,戰爭開始,左少棠搬去了軍營就地指揮作戰。他一連數日不回家,即便匆匆回來探視時也是帶著大傷小傷,可以想見戰況有多激烈,情形有多危急!
眾人都等著,等著看顏潔如日夜擔憂、以淚洗麵,這才像個妻子應該有的模樣。但他們沒有等到,甚至連張雪婷也每天食不知味,顏潔如卻仍然定時醒睡,就像全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沒有派人去問一句左少棠的近況。於是便有人偷偷猜測大少爺夫婦是否真有看起來那麼恩愛,大少奶奶好像全然不在乎大少爺的死活,不少人明麵上不說,卻背裏暗罵她狠毒心腸。
“潔如,你在想什麼?”方芷秋剝了一瓣桔子放進她的嘴裏。
顏潔如放下自己手上的藥碗,口中正苦,也不知這桔子是什麼品種,桔皮泛紅,小小個兒,卻滿口是蜜,她呼一聲:“真甜!”
方芷秋笑,細心地又拿了一個放到爐火邊烤烤,令其不致於那麼涼:“知你素來喜甜,有了身子也不見愛酸,定是個女娃呢!”
顏潔如笑笑,滿臉慈愛地撫撫自己的肚子:“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與少棠都是期盼這個小生命降臨的。”
方芷秋剝桔子的手頓了頓,轉了話題道:“你剛才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我叫你幾聲都沒聽見?”
“沒什麼。”顏潔如搖搖頭,仍是一副不讓人擔心的模樣。
方芷秋放下桔子,執起她的手道:“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有什麼事也不說出來,就省得人為你擔心。別以為我不知道公館最近傳話難聽,你竟是一點也不介意麼?”
“介意什麼!在和少棠成親之前,別人指著我家門口戳脊梁骨我都挺過來了,現在不過多了些口水而已。”她見方芷秋麵色變了變,又立馬笑轉話題,“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盡量不讓少棠擔心了。”
方芷秋沉默了一下,看向她的神色有些複雜:“你,心裏當真有他了麼?”
顏潔如羞澀地抿嘴一笑:“有他了!”
方芷秋暗中將銀牙咬碎,卻隻能往肚裏吞,麵上卻掀起如花笑顏,將她拉到窗邊的案幾前,那上麵除了幾個裝飾的花瓶外,還擺了一大一小兩個盒子。
“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她拿起那個小點的盒子舉到顏潔如麵前,“還記得這個麼?”
顏潔如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便是上次你給我看的那個八音盒吧?”
方芷秋打開那個八音盒,隨著一陣動聽的樂聲,卻見原來上麵的一個水晶人兒此時已換成了兩個陶瓷小人兒,都著著戲裝,一個花旦一個小生,隨著八音盒的轉動笨拙地舞動著。
“這是?”顏潔如有些欣喜。
“再仔細聽聽,看看!”
顏潔如從她手裏接過那個八音盒,此時才發現那兩個人兒的服飾和發型都和她們當初登台時一模一樣,連樣子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十分生動可愛。而盒裏原本的洋樂也變成了以前她們所唱過的曲子,通過這種清脆的叮當之聲彈奏出來,別有一番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