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若溪的病房外麵,我和陳伯伯就駐足在病房外麵,隔著玻璃遠遠地看著尚在昏迷之中的若溪,我的眼角突然濕了。以前,我沒想到過,若溪有可能隨時離開我,現在我卻深深地體會到了這種感覺,我感覺,若溪正在一步一步的遠離我,我伸出手想要抓住若溪,可是隻是看著若溪在我的麵前,卻怎麼也抓不住。
陳伯伯佇立在玻璃前,用雙手不停的撫摸著玻璃,好像這樣能夠親切的體會到女兒臉頰的溫度。
陳峰回想起以前和女兒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的時光,不禁潸然淚下。回想起自己妻子臨終前的囑咐,悔恨自己沒能照顧好自己的女兒。
……
喬惜緣努力的抓住丈夫陳峰的手,掙紮著不讓自己已經異常疲憊的雙眼閉下去,她知道這一閉就意味著永恒,這一閉就意味著此生不複相見,然而來生還是那麼的遙遠,遙遠的她沒有任何信心等待。
她感覺黑暗之中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召喚著她,在拉扯著她,她隻有緊緊地抓住現實之中的這雙足以讓自己安全的雙手,才能與黑暗中的那隻手製衡。
“陳峰,陳峰,不要放開我的手,千萬不要放開……我……我還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咱們的女兒……”喬惜緣在痛苦中掙紮著,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嘶喊著,仿佛這樣才能掙脫那隻拉扯她的手。
陳峰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妻子的手中,淚水已經打濕了妻子的手心,他用痛苦而嘶啞的聲音回答妻子:“惜緣,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我們的女兒剛剛出生,你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她,你怎麼舍得離開我們?”
“你一定要照顧好咱們的女兒,我……我……可能不能再……再照顧你們了,我給女兒留的東西都在櫃子裏,若是她長大了問你,你便可將包袱裏的那些信拿出來,給,給她看……”
陳峰痛苦的點了點頭,用略帶哭腔的聲調說:“你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咱們的女兒,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另外……你……你要是找到合適的,你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和她好好地撫養女兒長大成人,不要……不要……”喬惜緣突然感到自己被另外的那隻手狠狠地拽了過去,想要把沒說完的話說完,但是嘴裏始終喊不出聲音來,疲憊的眼皮也像掛了重錘一樣,微微閉住。
陳峰握著妻子的手,感覺到妻子的手從自己的手裏慢慢地滑下,最後重重的落在了白色的床單上。“惜緣,惜緣……”陳峰大聲的喊著自己妻子的名字,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已經閉上了雙眼,遠遠的離開了他,去了那個他不能去的世界裏。
……
“若溪,爸爸對不住你,爸爸辜負了你母親的期望,沒能照顧好你,你快點兒醒來,再看看爸爸,再看看爸爸……”陳伯伯臉和雙手緊貼著玻璃,使勁的喊著。
不料這時,一個我感覺很熟悉的聲音喊了一句:“小夥子,這位是誰?”我猛地回過了神,轉身看了看她,原來是喬醫生。我趕緊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扶著陳伯伯轉過身來,“陳伯伯這位是主治醫生喬醫生,若溪的病今後就由她全權負責。”
然後我又給喬醫生介紹:“喬阿姨,這是若溪的爸爸。”
陳伯伯也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抬起頭跟喬醫生打招呼。沒想到陳伯伯剛剛抬起頭,看見喬醫生,就象是看見一個極其可怕的人。驚訝的神情,立刻顯露在臉上,拉著向後退了幾步。連聲說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和喬醫生見狀,趕緊上前去扶住陳伯伯,然後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怎麼陳伯伯一見喬醫生竟是這種反應?
“怎麼了,陳伯伯?”我狐疑的問道。喬醫生也用同樣的眼神盯著陳伯伯看,滿臉的疑惑,不知所為何事。
陳伯伯或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之處,趕緊站住自己的腳步,但是臉上的驚訝之情絲毫沒有減少。我這時心裏也好奇起來,迫切的想知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陳伯伯一見喬醫生就顯露出此等表情,看樣子陳伯伯很可能認識喬醫生,可是他們倆個人根本就沒見過麵呢,我從喬醫生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們確實不認識。
就在我不停地猜疑之時,陳伯伯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喬醫生:“您……您……確實姓喬?”。陳伯伯不太確信的又親自問了一句,好似我剛才做的介紹他根本就沒聽清楚。
橋醫生滿臉狐疑的回了一句:“是啊。我姓喬,是醫院裏的主治醫生,請問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