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井,到了家,家家戶戶的女人們端上熱乎乎的飯菜,老一輩子的日子苦啊,一家子能吃飽穿暖已屬不易,那賢惠的妻子還是會從拮據的生活費中摳兩個錢給當家的打點兒酒。現在生活好了,更是有酒有菜,哪怕不能喝酒的人也要小咪二杯,也要弄兩杯驅驅寒氣解解乏。趕到表彰先進或者發超產獎,年輕人就呼朋喚友聚一聚,半斤酒什麼時候在煤礦人的眼睛裏放過?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就該唱《大風歌》了,大風歌一唱,一玻璃杯高度白酒一仰脖子就下去了,那叫“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
你不喝?不喝就是看不起咱哥們兒,就是沒有感情。
喝酒多了傷身體?扯淡!身體算什麼?煤礦人情義最重,麵子最重,酒場如戰場,上了酒場那就得“做月子會情人——寧願傷身體也不傷感情”!
剛參加工作那會兒,趙偉對這三樣都不感興趣,尤其對師父們的那些葷段子更是充滿了鄙夷:什麼不好說?怎麼天天說些下流的話?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一種釋放。老輩子都說,“提著搞拿著鍬,下井把命掖褲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閻王爺叫了去了。建設四個現代化,煤礦建設也向機械化標準化推進,采煤掘進的工作量減輕了,安全係數提高了,可是煤礦的安全依然在全社會排在第一位的。
十年煤礦,早把個趙偉錘煉成一條漢子,也錘煉的五毒俱全,不僅抽煙喝酒打麻將門門精通,說起那些素段子葷段子來更是一套一套的。隻是那些段子比別人說的含蓄,也就特別值得回味,常常說完了一會兒大夥兒才哄堂大笑,而且是想起來就想笑,慢慢地成了經典在各個采煤掘進隊裏流行著,又從地下流行到地麵的酒桌上,甚至機關大樓裏。
但趙偉嚴格地界定自己說段子的範圍,尤其在愛愛和女同胞麵前更是隻字不提。可礦區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有愛逗老婆圖快樂的爺們回家調劑生活說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
話傳到陳家姐妹的耳朵裏,愛雲愛玲也偷偷地問愛愛,愛愛歎著氣說,你問我,還不如問我姐夫呢,人家趙偉那是坐飛機吹喇嘛——名聲在外,我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愛雲回家問顧新華,顧新華死活不說,說趙偉跟他罵過誓的,老爺們的話回家堅決不能說,誰說誰就不是男人,是小狗,是王八蛋。這越發激起了愛雲的好奇心,哽哽唧唧地跟在後麵磨,顧新華架不住她的磨就說了一個:一女子因為胸小而嫁不出去,一天去相親,就對那個男人說:“我胸小,你嫌棄嗎?”那男人也是一個老找不到對象的,就問:“有饅頭大嗎?”女子回答說:“有啊!”到了洞房之夜,鬧新房的人散去後,那男人突然衝出洞房,跪地仰天長呼:“天啊,旺仔小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