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 霸王的路(3 / 3)

隨著旭日的升起,垓下的決戰終於敲響了,吳笛站在全軍的最前方,這時他的部隊早不複鼎盛的數十萬,甚至隻有數千,傷兵林立鎧甲破損,但是西楚男兒們的頭確實高高的挺立著,好像這世界上除了麵前的男人再沒有什麼能讓他們低頭。

“將士們,兄弟們最終的決戰就要打響了,你們中的大部分可能會戰死,甚至我也可能會折戟在這裏,你們都是跟隨我久經沙場的子弟,這些年隻有我項羽負你們,你們沒有任何對不住我項羽的地方,我項羽無能帶著你們走到今天這般境地。有要走的人我項羽在此奉上黃金一錠任其離去絕不阻攔,但是留下來的兄弟,我項某起誓願共死不獨活。”

沒有一個將士去領點將台邊上的金子,軍士們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這個把他們從市井中帶出,把他們從販夫走卒訓練成百戰精英,帶領他們踏平大秦帝國走遍九州河山的男人,他們的眼中隻有堅定。

吳笛看著麵前的情景也不禁動容。

“好!兄弟們,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喝了碗裏的酒,此戰唯死而已,隨我殺敵!!!”

“殺!!!!!”稀裏嘩啦的碗罐墜地聲音過後,是讓大地顫抖的馬蹄聲……

數千殘兵迎著數萬漢軍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吳笛一馬當先手持長矛所向披靡,經過昨日與虞姬一別吳笛從沒像現在這樣痛恨過劉邦,他把虞姬逝世的直接原因歸結為了劉邦的趕盡殺絕,雖然站在劉邦的角度他並沒有做錯什麼,這天下本就不是什麼仁義的天下。但這世界也本就無什麼真正的對錯,唯實力而已。

而吳笛衝殺入敵人前鋒之時,卻根本看不到劉邦的蹤影,極目望去劉氏黃旗遠遠的飄揚在敵軍壓陣後軍的深處,這劉邦真是個小人忌憚自己勇猛竟然不敢親上前線吳笛心中大恨。

聯軍前鋒被吳笛帶領的楚軍一擊即潰,在飽含死誌的楚軍麵前漢軍出奇的脆弱,但是漢軍也沒指望前鋒能夠擋住西楚霸王,張良軍旗一展,一層一層的軍士像海浪般拍向了這隻隻有數千騎兵的孤軍。

吳笛不記得自己突破了幾重包圍,他麻木的衝鋒殺人,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劉邦的車攆,盯著那杏黃的大旗,隻覺得越來越近,身邊的將士卻越來越少,直到眼前隻剩下最後一排漢軍的時候,吳笛才發現原來身邊的楚軍已然盡沒,隻剩自己孑然一人,吳笛深吸一口氣*馬腹便準備做最後的拚死衝鋒。

腳下的烏騅馬卻突然向另一個方向奔馳,無論他怎麼鞭策拍打都不管用,良駒有靈這匹烏騅馬自打項羽起事以來便追隨項羽,吳笛知道這是烏騅不想主人赴死才臨陣轉向。感覺到坐騎的心意,吳笛不忍苛責,他也舍不得如此良駒身死亂軍,於是扭腰發力,將自己手中的長矛奮力朝著遠處的黃攆扔了過去……

端坐中軍劉邦駭然欲死,他沒想到項羽竟有如此神勇,他劉邦坐鎮後軍數十萬大軍層層保護之中,項羽竟然險些衝了進來,正準備策馬逃遁之際,卻看見項羽坐下戰馬一頓轉向飛馳而去,其心方安,便見一銀色蛟龍向自己急射而來,一時間駭的魂飛魄散隻得閉目等死頓覺耳邊一痛。許久才敢睜開雙眼,卻見一條丈二長矛釘在自己耳邊一寸之處,插入車攆深可及尺,自己的耳朵都被長矛的勁氣所傷。直到看到項羽策馬奔遠劉邦才仿佛瘋了一樣。

“傳寡人金令,活捉項羽者,賞千金封萬戶侯,我要項羽小兒生不如死。”

淒厲的喊聲在空曠的戰場上遠遠回蕩。

也許既定的曆史終究無法改變吧,也許是自己的投胎日短沒有幹擾到這頭有靈性的烏騅馬,吳笛最終還是被它一路狂奔帶到了滾滾的烏江邊上,看著烏騅口中如龍的白氣嘴角淌出的白沫,吳笛愛憐的拍打了一下它的大頭。

“你是匹好馬,我卻不是一個好主人。”

遠遠的江上果然出現了一條小船,船上一位老翁遠遠的就開始叫喊:

“對麵岸上的可是項王?”

“在下正是項羽,卻已經不是什麼項王了。”

得到了項羽的答複老翁很快的把船撐了過來。

“項王快快上船,隨老夫回江東,江東富庶,百姓不計其數,項王定可重整旗鼓。”

“老人家,我的手足為了我死在了這裏,我的愛人為了我在此自刎,您覺得我會獨自離去苟活於世嗎?您覺得我項羽堂堂西楚霸王會做此等苟且之事嗎?老人家這是我的愛馬隨我征戰半生,這裏有些黃金請你收下幫我善待它。”

老翁見項羽堅決,又見遠處漢軍即將追至無奈之下隻得載著烏騅離開。

很快數萬漢軍將這段江岸團團圍住,將官剛準備傳令放箭,卻見一傳令官疾馳而至高喊道:

“且慢放箭,漢王有令,生擒項羽,賞千金封萬戶。”

“哈哈哈,劉邦小兒還想活捉項某,今日項某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誰敢與我一戰!~~誰敢與我一戰

聲如洪鍾震得許多戰馬一陣騷動。

重賞之下漢軍終於緩緩前行……

血日當空,吳笛身前漢軍的屍體堆積如山,他自己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傷口,全身上下渾然成了血人,但他卻依然站到筆直的,手中的鋼刀沒有半絲顫抖。

眼見漢軍駐足不敢前行,吳笛仰天長笑,這是他活的最暢快的一輩子身為人雄,人鬼辟易殺人無算,他感覺到了渾身的力量,雖然這力量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的。

中軍之中的張良看到此情此景終於下令放箭。

“可是漢王有令活捉項羽。”傳令官剛想申辯卻被張良淩厲的眼神一逼頓時不敢再說,他的地位和張良差了不知幾條大街。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張良知道在這樣下去漢軍軍心必亂,眼下項羽雖除但群雄尚在,劉邦雖勢大但天下未定不可橫生枝節。

“放箭!!!”

吳笛知道時間終於到了,自己一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呢,不禁仰天長歎做歌一曲:

刀舞斜陽,血染河山萬裏

韶華鬢霜,難舍美人情長

力雖蓋世,怎奈良駒不馳

寧刎烏江,無顏布衣返鄉

楚歌陣陣,天下卻屬漢主

鴻門蕭牆,金杯玉璧流光

十萬將士,巨鹿沉舟破強

八千子弟,如今屍骨沙場

非天亡吾,實乃剛愎輕狂

亞夫屈死,日夜痛斷肝腸

幽幽明月,項某今日決死

如魂不散,來世還做霸王

聲音慘烈如蒼狼嘯月似白猿泣血,這卻是吳笛自己有感而發所作,他突然間覺得無論是誰,隻要遭受到了足夠的刺激,人人都是詩人,隻要包含了自己的情感,句句都是佳句。

言罷橫刀繞頸,墜入烏江,身後的箭雨像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覆蓋住了他的身影,行駛在烏江中遊的那艘小船上烏騅突然發瘋似地掙脫了老翁的控製,悲鳴一聲紮入了滾滾的江水之中。

張良撥開人群,緩緩的走到江邊,眺望著茫茫的江水良久: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壯哉項王!”

隻見他臨江灑下一壺好酒,轉身離去,聲音遠遠飄來

“傳令三軍沿江而覓,若尋遇之,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