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和阿笨的故事(3 / 3)

一路上並不輕鬆,中國的鐵路運輸大家也知道,那個滋味很難描述。我們沒能買到臥鋪票,連坐票都沒有。上車後,想要固定一個姿勢站穩都非常難,好不容易站穩了,站久了想動一動,發現動都動不了。曾有位民工大哥賦詞道“古人言道,蜀道難於上青天,難不過今日坐火車上廁所。”大家應該都知道,光擠過去走到廁所門口就得費好半天,來到廁所門口一看,廁所裏還站著倆人呢。我隻想說人的忍耐力是無限的,感覺某些痛苦是人類無法忍受的,僅僅是因為沒被逼到那份上。

一進入陝西,天已經微微亮,沿途的風光變得越來越清晰,也消除了不少疲勞。我們在西安逗留了片刻,從硬件設施看,西安遠無法和北京相比,但是人文卻和北京不相上下,所以顯得很和諧。北京雖然是首都,但是北京的人不管是外地人還是本地人都喜歡把北京從社會底層到高層都批判個底朝天,遠不如西安人的謙遜和善,感覺西安確實有古都之風。西安的財政收入卻沒辦法和上海、廣州、北京這樣的城市比,西部大開發,那不是一句口號就能解決的,地理環境真的很重要,希望中國的西部早日發展起來。

從西安坐上車,很快進入陝南地區,到處是高山險水,從這裏走出很多的名人。讓我印象最深的要要屬賈平凹了,他筆下多是描寫農村生活,有苦有甜,像這高山險水一樣真切。難怪賈平凹筆下寫出了那麼多堅強的人物,大概也是受著獨特的地理地貌的影響。又過來3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哇!全是山!全是山!全是山!空氣非常好,天空很藍,遠遠望去,可以看的很遠很遠。但是這裏的交通真的很不便利,一旦下雨,基本就沒有交通可言了。

我在山上待了6天,充分體驗了陝南山區農家的生活,我印象中隻有兩種顏色,藍和綠。天是藍的,山是綠的,在山裏玩經常會看到山泉,水很好喝,一定很養人,要不然我的阿笨不會那麼漂亮。雲就在半山腰,看上去很秀美,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遠遠看到對麵山上有個人你可以打招呼,你的聲音伴著回音,遠比KTV裏你的聲音好聽,不帶任何雜質,當對方給你回應時,你會感覺到這裏沒有一點城市的喧囂,隻有大自然。

在這6天裏我吃了很多很多,吃一頓換一個地方。最恐怖的一次是去阿笨的一個堂姐家,一進門就讓我先吃十個荷包蛋,還放兩勺糖,而我還真全吃下去了。酒也沒少喝,但都是和長輩喝,所以還算頂的住。阿笨告訴我,過年的時候年輕人都回來了,那時候就沒這麼容易。我聽了後心裏不經意的一寒,我得多備點海王金樽。

第六天,我們整理行裝回來了,還帶著未來的嶽母,11個小時後,到了我的家——武安。嶽母在這裏住了3天,很奇怪的是,我媽和她交流竟然一點問題沒有。她們各說各的家鄉話,竟然能聽懂,我和阿笨驚訝了好半天。我帶著嶽母在這裏玩了幾天,卻沒有成果,嶽母第一次出遠門,覺得離家太遠,想回家看看路費太貴,女兒嫁過來以後怕沒個照應。嶽母每次說到這些的時候眼睛都是濕濕的,像阿笨這麼懂事的女兒,哪個母親都希望能留在身邊,嫁的近一點。我一時沒了主意,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竟然失眠了。

阿笨看著我著急的樣子有點不忍心,陪我聊了一晚上。她說她母親有點不願意的原因並不隻是覺得路遠,那隻是次要的,主要是覺得阿笨沒什麼學曆,家裏又沒有背景,怕嫁過來被人看不起,受了欺負連個哭訴的地方都沒有。是啊,哪個做父母的都會擔心這個,可是這些事怎麼向嶽母大人解釋都是徒勞的,再怎麼向她保證也沒用,除非用實際行動。最後阿笨出了個主意,帶嶽母大人一起去趟北京。

嶽母大人連日奔波,身體很疲憊,但是在去北京的火車上顯得像小孩子一樣興奮。我感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我得拿出點誠意讓嶽母看看,我會讓阿笨幸福的。我們下火車後直接來到了我們在北京租的房子,這裏是一大片“城中村”,房子自然很簡陋,我說去住旅館,嶽母死活不同意,說那太浪費錢。我拗不過她,隻好答應就住在簡陋的出租房裏,她們母女住一起,我住在隔壁朋友屋。

第二天,阿笨請的假結束了,必須去上班,走的時候交代我要照顧好她母親。阿笨走後,我感覺到這次表現的機會難得,但嶽母不會說普通話,可難壞了我,每次對話都要重複好多次才能大概了解對方說什麼。我覺得嶽母來一次北京不容易,就帶著她了去最近的頤和園轉轉,一路上買吃的買喝的,生怕招待不周。但是無論我如何表現,一天忙下來,嶽母對我的態度依然沒什麼實質的改變。傍晚回家後,我安頓好嶽母在床上休息,我就去買菜了。我買了好多菜,阿笨和嶽母這段時間都受累了,我得給她們好好做一頓豐盛的飯菜。我在公用水池洗菜時,不知道嶽母什麼時候醒了,從屋裏看著我,我假裝沒看見,繼續洗菜切菜做飯。我像往常一樣,做飯時依然帶著特有的幸福表情,因為每次在餐桌上阿笨誇我的時候,我都會覺得非常有成就感。做飯的時候時間會過的很快,我做了四菜一湯,一看時間竟然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往屋裏端菜的時候發現,嶽母竟然一直觀察了我一個小時,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沒想到正是這頓飯改變了她對我的看法。

第二天,嶽母就提出要走,我徹底失望了,我覺得我把事情搞砸了。可事情往往都是在最後關頭才會有轉機,送嶽母上火車以後,阿笨偷偷告訴我她母親答應我們的事了。我有點不相信,反複問了好幾次,直到把阿笨問煩了。阿笨說,我媽說花再多的錢都不如那一頓親自做的飯,她從那頓飯看出了我以後一定會幸福,就憑這一點我媽答應了咱們的事。是啊,我那頓飯確實很用心,任何會做飯的人都知道,如果做飯的時候不用心,再好的材料做出的飯都不會好吃。火車在開動的刹那,我們一起朝著火車揮手,嶽母對我喊了一句,雖然周圍很吵,雖然嶽母不會說普通話,雖然隔著厚厚的玻璃,但是我聽的是那麼清楚——好好待我女兒,經常回家看看我們。

就這樣,我們很快定了結婚的時間,真的很開心。

我將我和阿笨所有的合影留念整理了成一個視頻,背景音樂用了王力宏的《你是我心內的一首歌》。認識阿笨以後,我雜亂無章的生活被拆解成一個個的音符,然後被她重新譜寫,變得那麼鏗鏘有力,生活中各種紛亂的聲音再也無法擾亂我的旋律,這輩子我隻要能唱好這首歌就知足了。

我記得阿笨特別喜歡看電視劇,喜歡程度簡直和我媽是一個級別,尤其是那種類似《意難忘》的台灣劇,那真叫個長啊,看完上部的一百八十集再看下部的二百四十集。我以為就這樣就算看完了,結果我錯了,人家的電視劇不是上下部這麼分的,而是第一二三四五六七…..部這麼分的。按照央視8套一天兩集的播放速度,可以從初中看到大學了,電視劇的情節也從爺爺演到了孫子,連電視機也跟著更了新換了代。

阿笨在商場上班,有時候上晚班,十點鍾我接她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看電視劇,一直看到睡著,每次都是我硬拉她起來洗臉刷牙。有一天晚上已經十一點了,阿笨看著電視劇突然說,我想吃東西,怎麼辦?我隻是客氣了客氣說,要不我去給你買菜卷?我以為她會說,那怎麼好意思呢,都這麼晚了,再說晚上吃東西容易胖,別去了。可是她卻很平靜的說,我看行,不要辣椒,要四個油麥菜的。無語!她就是這麼愛蹬鼻子上臉,但是我喜歡。

我很喜歡給阿笨做飯,那種幸福感很特別,做飯的時候我會一邊唱著情歌,一邊想象著阿笨回來看著一桌飯菜流口水的樣子,我有時候會不禁一笑。我一直讓我更為自豪的是,阿笨的母親就是因為吃了一頓我親自做的飯菜後,突然改變了態度,答應了我們的婚事。阿笨也喜歡吃我做的飯,尤其是油麥菜,每天必吃的一道菜。每天我下班後就給她打電話,我總是習慣性的問一句,今天想吃什麼啊?她從來都是那句,我想吃油麥菜。盡管每次問她想吃什麼顯得很多餘,但是我每次都問,不知道為什麼,她回答油麥菜的時候我很開心,覺得很幸福,可能她這麼喜歡油麥菜也算是一種專一吧。我記得我們看《愛情呼叫轉移》的時候,正處在七年之癢的徐朗批評他老婆說,天天都是炸醬麵電視劇,電視劇炸醬麵。阿笨當時用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說,我天天都是油麥菜電視劇,電視劇油麥菜,你會不會像徐朗那樣有一天煩啊?我當時很隨意回答了一句,當然會。

如果我能成功的回到她身邊,我一定要對她說,我們就這樣天天油麥菜電視劇,電視劇油麥菜,一輩子我都願意。

回想那時候,我們的日常生活很簡單,上下班,在一起時就無休止的玩,吃油麥菜,看電視劇。我幻想著14年很快就會過去,我馬上就可以回去了,重新過那種生活。阿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