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來北京找她時,身上隻帶了二百塊錢,其他就一無所有了。那天我38度的高溫天氣,濕度很重,我卻穿著一條牛仔褲去找她了,我們還去頤和園玩了半天,把我熱的。她問我為什麼不弄條七分褲或短褲穿,我嘿嘿一笑說,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說我太懶,用她的原話就是“你個懶皮子慫娃”,硬拉著我去買了條短褲,一換上,天啊,那個舒服......
我的工作定下來後,她就給我找了房子,安排好了一切。當時我已經身無分文,都是這位女俠慷慨解囊,幫我度過了最貧困潦倒的時期,但那也是我最幸福的時期。
人們都說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我還不信,現在我徹底沒話說了。如果說是緣分讓我找到了她,倒不如說是她讓我相信了緣分。但是緣分這東西一定要得到家人的支持,如果你是個在乎父母的孩子,一定要開動腦筋讓家裏人接受你所愛的人。在這方麵我不願意重蹈我哥的覆轍,我們確定戀愛關係後,我就馬上做好了帶她回家的準備。
我第一次帶她回家見我父母的時候,時間很緊,再加上天氣特別熱,她顯得很累,但是卻沒喊一句累。我們中午吃完飯去給家裏人買禮物,趕到北京西站已經18點30分了,在售票廳排了半個小時隊卻沒票了。
我們倆很沮喪的走出火車站,突然她說要不坐長途汽車吧。於是,我們趕到六裏橋長途汽車站,但是在路口一問,已經沒有到邯鄲的車了。但有個大哥告訴我們可以坐安陽的車(途徑邯鄲),我們又開始跑,她拉著我向前跑。我突然看見一輛到安陽的車從馬路對麵開過去,我正準備跟她說,“咣”一聲,我撞廣告牌上了。她隻顧著拉著我跑,我隻顧著扭頭看著車,誰都沒在意那個廣告牌,路邊的行人都笑我們,我們也笑,都忘記炎熱和勞累帶來的不適了。
我們跑到總站後已經20點,終於買到了車票,還有一個小時發車。兩個人坐在凳子上看著對方不停的笑,傻傻的笑,她給我擦汗的時候說“你真傻”,眼神裏流露出麻麻的感覺,這可能就是放電吧。
我看時間還早,就帶她去吃麵,吃完後坐在那裏懶洋洋的休息。我們一人一瓶水正喝著呢,她突然說,我們都喝一口水對視,誰噴誰就輸。我剛喝了一口,她已經噴過來了,她一看我的狼狽相趕緊連聲說對不起,她說她是看我那表情太搞笑就噴了,還問我為什麼沒噴,我不小心咽下去了。她得意的笑了半天,氣死我了,我說你輸了,怎麼罰你,她竟然說,我白給你洗了個澡扯平了,就算了吧,夠狡猾的!
我們坐上車後就後悔了,因為全是臥鋪,車上的人把鞋一脫,哎呀,那真叫個臭啊,我們倆一晚上都沒睡成。到了邯鄲才淩晨2點半,我們先去買了回去的火車票,我們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找了網吧呆到了6點,因為怕打攪家裏人休息。
7點鍾,我們終於回到了家,到了家洗澡,洗衣服。剛準備休息會,母親又讓我們上街給僅7個月的小侄子買學步車,不知道母親是不是不喜歡阿笨,故意刁難我倆。我心疼阿笨,讓她在家休息我一個人去,可她非要一起去,一直折騰到中午我們才躺下休息了會。吃完午飯我們一直睡到18點,一覺醒來,真是頭都暈了,迷迷糊糊的又吃了晚飯。
第二天早上5點我們起來趕往火車站回到了北京,回來的路上誰都沒睡,那緊張刺激勁還沒過去呢。出門在外回個家可真不容易,尤其是沒錢的人出門在外就更不容易了,不過老天還是很公平,貧窮的同時還給與你幸福。
這次回家,我能感覺到父親和母親很不情願,他們嫌阿笨沒有學曆。我沒有跟阿笨說這些,而是兩邊都說好話,因為這是關乎我一生幸福的事,我決不能馬虎半點。但我怎麼都沒想到真正的轉機是因為我的一場病。
從老家回來一個月後的一天,我像平常一樣坐車去上班。車剛走了沒幾站,我就覺得肚子一陣一陣的疼,我以為是吃錯東西了,沒太在意。到了公司後,疼痛加劇。我喝了一些熱水後還是疼痛難忍,我隻好跑到洗手間用手壓著肚子對著窗戶急促的呼吸。不一會就開始幹嘔,肚子痛的渾身發抖。我以為一會就沒事了,我洗了把臉回到座位上休息。可是疼痛不僅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嚴重了。我實在堅持不住了,就請假回了家,在車上就趕緊給阿笨打了電話。她馬上請了假在車站等我,而我在車上就已經疼的快不省人事了。
我下車的時候幾乎是撲下車的,幸好阿笨扶住了我,我迷糊中對阿笨說,快扶我回去,給我去買點止疼片。她看著我的樣子,早已淚流滿麵,堅持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於是我們打的去了醫院,半個小時後,我躺在病床上進行著檢查,醫生“無情的宣布”,我得了急性闌尾炎,要馬上開刀。我迷糊中被推進了手術室,卻沒有看到阿笨,哪怕聽聽她的聲音也好。這是我第一次上手術台,心裏很緊張,尤其是打麻藥的時候,竟然要往脊椎裏打。打完以後,麻醉師拿著一根針在我胸口紮了幾下,問我痛不痛。我問他,麻藥打上了嗎?他說,打上了。於是我回答,那肯定不疼了。手術進行異常漫長,雖然我是躺著,但是保持那個姿勢讓我感到很痛苦,我想動又不敢動。事情隻要發生在我身上,總會帶著一些小插曲。由於手術超時,麻藥的藥效已過,刀口的疼痛迅速傳遞到我的腦神經。一個割除闌尾的手術不過一個一寸多長的刀口,怎麼會這麼疼?以前看電影或電視,看見演員中刀或中槍後的疼痛感,我覺得很誇張,自從我開刀後我才體會到,真的很疼。
幾個小時後,我被推了出來,阿笨也出現在了我身邊,原來她剛才是去取錢了。我告訴阿笨,剛才的手術超時了,麻醉藥的藥效卻挺準時的,手術的結尾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醫生的每個動作,每一刀,每一針,好像做衣服一樣。疼痛突然讓我胸口喘不過氣來,我想繼續說兩句,可是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阿笨趕緊示意我不要再說話。
醫生說,再晚來會兒就沒這麼簡單了,闌尾已經開始潰膿了,再晚點就會穿孔,那樣就麻煩了。醫生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剩下我和阿笨。她的臉一看就是剛哭過,我擦擦她哭花的臉說,別哭了,我沒事了。她瞪了我一眼說,你沒事了,我有事,我都嚇死了,別人做個闌尾割除手術一個多小時,你這個兩個多小時都沒出來,我真怕你臉上蒙著白布被推出來。我輕輕拍打了她一下說,烏鴉嘴,咒我啊。她終於笑了,你可不能死,萬一我想退貨怎麼辦啊?
真是個精靈古怪的丫頭,不過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真的就喝個止疼片回家躺著去了,估計現在已經臉上蒙白布了。我也真夠倒黴的,剛上一個月班,第一個月工資還沒發呢就得了這麼個病,花了那麼多錢,讓我好生鬱悶。阿笨把攢的錢全從銀行裏取了出來為我看病,還為了能全心全意的照顧我向老板請假,老板不批,她就直接把工作辭了。這丫頭真是個性情中人,跟了我這麼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人,以後肯定要過苦日子了。
出院後,我們有了一個童話般的結局,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後來我們又回了幾次我家,每次都精心準備一番,不再像第一次那麼狼狽。而且平時我和父母打電話聊的時候,我都主動提到阿笨,時間長了後變成了父親和母親主動說一些關心阿笨的話,好像他們已經把阿笨當成一家人了。終於,我們的努力有了結果,他們最後很高興的接受了阿笨,並來到北京看我們。
這可把我和阿笨忙壞了,我們帶著他們轉了大半個北京城,還給父親買了個心儀已久的數碼相機,拍下了很多珍貴的回憶。阿笨本來就善解人意,聰明勤快,通過這次團聚,父親和母親喜歡的不得了,和阿笨已經完全像一家人了。
父親和母親臨走的時候,把我拉到一旁對我說:“我們都能看的出來你們倆在一起很幸福,這也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可能一開始我們有些不理解,但是那都過去了,娜娜是個好姑娘,單從這幾天照顧我們的周到程度就看出她以後一定是個賢惠的妻子。而且你那次住院,我們遠在千裏之外,全靠她你才能康複出院。如果你決定今後就留在北京發展,那肯定缺這樣一個好妻子,這個兒媳婦我們認下了。你們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身體,經濟上有什麼困難就跟我們說,我們雖然也掙的不多,但是畢竟老家的消費低,每個月我們都攢不少。你們找個時間趕緊去趟娜娜家,讓人家父親和母親也表個態,差不多了就選個日子結婚吧。”
聽到這話,我真激動恨不得馬上去告訴阿笨,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不僅得到了父親和母親的理解,還得到了父親和母親的大力支持。
這之後沒幾個月,我們就一起去了陝西,去見我未來的嶽父嶽母。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剛上路時心裏還多少有點激動,對未來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