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就此結束,我駕車在城裏亂轉悠。車開在高速上,窗外的風景是那麼的熟悉,每次坐公交我都會目不轉睛的望著窗外,好像外麵有自己心愛的戀人一樣。我又想到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我的阿笨了,我真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然後猛的轉動一下方向盤連人帶車撞個粉碎,然後就可以上天去找老天問個清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我。
外麵下起了小雨,老天在用環境襯托人物心情的手法上是相當有造詣的,每次都把我的心情搞的更亂。此時我確實將油門踩到了底,手中的方向盤卻沒敢亂動,好像我還在期待著奇跡的出現將我帶回我的2009。
這一腳油門竟然如此快就將我帶到了四惠,我關掉雨刮,小雨迅速朦朧了我的視線,地鐵站上四惠兩個大字馬上隻剩下了輪廓。我記得我第一次獨自從學校跑到北京找兼職工作時,竟然忘了從哪一站可以坐930,結果坐到了四惠。我從地鐵站出來轉了一圈沒找到930車站,回到地鐵站向檢票的大姐說明了情況,好心的大姐沒讓我再買票,就放我進了站。此刻不知道那個好心的大姐還在不在這裏上班,我下了車跑進地鐵站,沒想到此刻我還有心情做這種嚐試。我對檢票的大姐說,我要去坐930,沒想到坐過站了,能不能讓我免費往回坐一站。這位大姐和我當年遇到的那個好心的大姐並不是同一個人,但這位大姐同樣痛快的就答應了,可能這種情況她們遇到很多次了,所以都網開一麵。我一邊下台階一邊咒罵老天,你真是枉為天啊,同樣是坐地鐵,同樣是坐過站,大姐就讓我往回坐一站,你卻死活不讓我回到我的2009年,我給你錢還不行嗎?老天每次在這個時候都特別靈驗,好像馬上就聽到了我在咒罵他,讓我在最後一節台階差點摔了個跟頭。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地鐵站,但感覺這裏是離我的2009年最近的地方。我站在黃色安全線後,看著不遠處黑咕隆咚的通道,我在想,等地鐵過來時,隻要我輕輕往前邁兩步就徹底解脫了,不用再承受這些痛苦了,直接來個“旌旗十萬斬閻羅”,找老天算賬去,然後明天就可以看到各大報紙上頭版都寫“某失意青年跳下地鐵站台自殺……”。
這時地鐵真的來了,我不由自主的慢慢往前挪了一步,越過了黃色安全線。老天啊,你看見了嗎?如果你真的看得見,那麼現在就推我一把,讓我上天和你當麵對質,快動手啊。沒想到老天真的動手了,那隻擺弄了我12年的手再次在我已經支離破碎的理智上使了一把力。一個好心人突然拽住了我,並把我拉回到黃色安全線上,我猛的驚醒過來,趕忙道謝。
我真的懷疑讓我走進地鐵和隨後發生的這一切都是老天安排愚弄我的,你是不是想讓我學楊過啊。楊過等了十六年,卻發現黃蓉是騙他的,她根本不知道小龍女在哪。楊過傷心欲絕,縱身跳下了萬丈深淵,卻機緣巧合的和小龍女再次相遇,而且還練成了黯然銷魂掌的最高境界。可老天你為什麼不給我任何機會?你如果真的有眼,就讓我跳下去,要麼讓地鐵把我撞得粉碎,要麼讓地鐵把我撞回我的2009年,你聽到沒啊?給我回話。
內心的呐喊讓我感到渾身發抖,這時,手機竟然響了。
“喂,你好。”
“小白,我是王娜馨啊,今天來我家聚聚吧,國凡做了好多菜,你過來吧。”
“小王啊,我心情不太好,改天吧。”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總之你先過來再說。”
“不是,沒有,隻是……”
“隻是什麼啊,快點過來吧,我們等你啊。”她肯定知道當初陳教授信裏的內容,不由分說就掛了我的電話。
去就去吧,去見他們最後一麵,就當是道別了。我回到車裏繼續踩下油門上了四環,不一會就來了一條短信,是王娜馨的,告訴我她家的地址。晚上的四環一點都不堵,不到一個小時,我就到了她家。國凡熱情的把我讓進門,每個房間都是橘黃色的燈光,顯得是那麼的溫馨自然。我和阿笨曾無數次憧憬我們的未來,就是有一套這樣的房子,在裏麵過著平淡卻幸福的生活。我現在有能力了,她卻沒有在身邊,隻能羨慕這屋子的男主人和女主人。
國凡把我領到餐廳坐下,小王在做最後一道菜,她端上來是臉上依然掛著甜美的微笑。她坐下後,囑咐我,咱們吃完再聊,現在什麼都別說。我好像被這種家的感覺感染了,暫時忘掉了所有的苦悶,他倆都沒怎麼說話,隻是最後讓我猜了猜哪個菜是國凡做的,哪個是小王做的,結果我竟然全猜錯了,被他們嘲笑了半天。
飯後,我們全都坐到了客廳,小王把電視關掉後開始了我們的談話。
“小白,這四年來你過的怎麼樣?陳教授信的內容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勸你,我們相信你肯定會挺過來的。你真的還沒忘掉你的阿笨嗎?難道在這個時空生活了12年還不能淡化你的曾經的記憶嗎?你隻要告訴我,我們可以幫你在這個時空生活的更好的。”
“其實任何記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讓人越來越感覺不到,愛情也一樣。但那並不代表愛情變淡了,它隻是沉澱了下去,越積越濃,當遇到變故,例如其中一方死亡或者失蹤,它會像火山噴發一樣驚天動地。隻要愛還在,就不可能忘記。”
沒想到娜馨聽到這些竟然笑了起來,“聽到你能這樣說,我真的感到很欣慰,我覺得沒白認識你這個朋友,你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這時國凡也說話了,“小白,今天我們找你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我們倆還打賭呢,打賭你有沒有忘記你的阿笨,還打賭你現在有沒有老婆。”
我不清楚他們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拿我的傷心事來開玩笑,為了配合氣氛,我竟然還接話,“那到底誰贏了?”
“他贏了,他說你肯定是個癡情種,別說十幾年,就是幾十年都未必會變心。他說男人可能相當一部分是花心的,但是男人癡情起來要比女人更癡情。男人隻有在什麼都有的情況下才可能花心,如果他失去了自己的最愛,是不可能有心思去花心的。”
“你們還有心情拿我開玩笑?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夠慘啊?其實並不是癡情不癡情的事,失去才會懂得珍惜,這句話不是隨便那麼說說的。”我終於忍不住了,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我對他們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表現出極大的憤慨。
“好了,不逗你了,明天去帶你見個人,他一定能幫到你。你現在別問那麼多,隻想著如何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要早起的。”
不容我再多說,他們就把我塞到了早已收拾好的房間。我倒是想睡,躺在那裏翻來覆去,猜測著他們的葫蘆裏到底買的什麼藥,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還睡的一夜無夢。
第二天,他們帶我又去了北大,找了一個教國學的老師。這個老師也姓陳,看上去很年輕,跟他四十多歲的年齡一點都不符。原來他是陳教授的兒子,叫陳陽,看來陳教授家是世代書香啊。我們在北大外麵找了一個茶樓的單間,四人坐下後,陳老師就開始了。
“小白,我的父親曾經經常在我麵前提到你,父親曾說過覺得對不起你,給了你一個很不靠譜的答案。但這個答案卻讓你好好的活了12年,沒想到父親的信卻又讓你傷心欲絕,聽他倆說你還差點尋死?別灰心,今天我就告訴你答案。”
“我的事還可以有轉機?別再騙了我,我已經活夠了,這樣的日子一天都不想過了。”我有些抵觸。
“小白,讓陳老師把話說完嘛。”國凡和娜馨趕緊勸阻我。
“你現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父親的決定沒有錯,但他卻忽略了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可能是我父親是研究物理的緣故,所以當時根本不會想到這個,也就給了你那樣一個答案,不過那個答案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仔細推敲一下,如果你2009年4月21日8點23分去坐地鐵,你還坐那個座位嗎?你有沒有想過你會遇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