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書微微拱手,垂下兩分眼瞼,“打擾了。”
靳褚把路讓出來,餘子書便側身進屋,他身上還帶著雨水的潮意,屋子裏明明沒有光,卻能將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身白衣無塵,三千長絲及地,一舉一動皆透著清風道骨的神韻,真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餘子書走了兩步,又轉頭對靳褚道:“我想與她單獨說些話,不知方不方便。”
靳褚想都沒想:“不方便。”
禾錦狠狠掐了他一下,絲毫沒給他留麵子,冷冷道:“你就不能出去會兒?”
“不過是會個老情人,出去就出去。”靳褚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心頭似有萬千螞蟻啃食,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出去。
他一直都知道,那三千年也不過是偷來的幸福,如今餘子書回來了,也就該還給他了。
隻是十七,我既然抓住你了,就沒打算過放手,你好自為之。
房門關得“砰砰”作響,絲毫不知掩飾。靳褚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有氣撒氣,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受委屈,那性子當真如火一樣張揚。
餘子書先打破了沉默,“可以點油燈嗎?”
禾錦直接搖頭,“不點。”
她踢到凳子,緩緩坐下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常,一點事也沒有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餘子書為她輕輕移了一點凳子,她這樣坐下去正好。他也坐在她旁邊,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我見漫山梨花開遍,就知道你們在附近,就尋著找到這裏。”
禾錦“哦”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無所謂,掩飾她微微發抖的聲音,“你找我有事嗎?”
“我來,是想證實一件事情。”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玉瓶,裏邊裝著一顆星星,微微閃爍著光芒,“這可是你送我的?”
禾錦自然看不見,隻能估摸著回答:“記不清了,大概是吧。”
餘子書淡淡一笑,“什麼大概,這就是你送的,我那時雖神格受損,卻也是記得的。”
禾錦顧左右而言他:“文星天尊記性真好,這點小事也記得……”
“自然都記得。”他又低頭從懷中拿出一塊玉,塞到她手裏,“這暖玉還你,我已經用不到了。”
禾錦摩挲著那塊玉,陷入了沉默。不知怎的心口難受得緊。自己給他的永遠都是他用不上的,難怪來來回回,他對她也就這樣了。
“那星星……”他遲疑了一下,把小玉瓶收入懷中,“……我甚是喜歡,所以就帶走了。”
禾錦這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日在了月樓送他的星星,沒想到他一直都帶著。她裝作不在乎的語氣,揮揮手,“你若喜歡就留著,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餘子書突然輕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涼涼的,嗓音壓得很低很低,“對你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貴重東西了……”
他剩下半截話愣是吞進了肚子裏,不肯說出來,卻攪得禾錦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