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是何意思?對她而言不重要,那他就很重要?
禾錦一直在心裏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手心都緊張得出了汗。
雨水飄進了屋子裏,落在臉上冰涼冰涼,有些刺骨。禾錦隻微微收了收手臂,餘子書就抬手將窗戶關上,阻斷了冷風。
“還沒有謝謝你,為我重塑神格。”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很輕,落在她耳裏卻很重很重。
禾錦舌尖泛起了苦味,有些難以開口,“隻是把欠你的還你罷了,沒什麼好謝的。”
“你不欠我什麼。”餘子書緩緩道:“隻是命中有此一劫,也有此一幸罷了。”
禾錦漸漸鬆開了手。
他的聲音能輕易撫平她的不安,如水一樣潤入她的心田,似乎隻要有他在的地方,都能感受到光明。
“你重塑神格,想必花費了不少修為。”
禾錦說得輕鬆:“我別的不多,也就修為還算可以。”
“可你還聚集了亓摯的魂魄。”
禾錦這下子裝不下去了,嘴邊的笑意漸漸隱沒。
“我去查了他的命數,本該灰飛煙滅,是你強行為他改命,凝聚三魂七魄引入輪回。”
她低低道:“舉手之勞罷了……”
“你一句舉手之勞,說得輕描淡寫,卻耗盡你所有修為,最終連皎月宮都維持不下去,盡數坍塌。”他目光依舊冷清,說這些話時好似不帶一絲情緒,卻又固執地望著她。
禾錦還想解釋:“我也挺喜歡他的,不忍心讓他灰飛煙滅。修為沒了總能練,人沒了就真沒了……”
“你是怕我背負上人命,會一輩子不得安寧。”他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所以寧可自己受委屈。”
風鼓動窗戶,不停地作響。房間裏漸漸變得悶熱,讓人喘不過氣。
要說做這些事,她從來都是心甘情願,沒想過讓他知道,更沒想過要讓他有所回報。可他非要把話都搬出來說個清楚,又能如何?
也不過隻是證明了,她愛他愛得低到了塵埃裏。
隻是如此罷了。
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能證明。
餘子書默了一下,緩緩起身,“我聽說你眼睛受傷了,我可以幫你看看。”
禾錦幾乎是反射性地,立刻拒絕:“不用。”
她把話說得那麼堅決,他還是伸手輕輕捧住她的臉,溫柔地拂開她臉上的亂發。
禾錦用力推開他的手,也站了起來,渾身的神經都緊繃在一起。她從來沒覺得這麼難堪過,就連眾目睽睽之下摔在邢台上,都不曾這樣難堪過。
餘子書微微停滯,輕聲說:“我隻是想為你做點什麼,沒別的意思。”
她緊緊咬著牙,扣著桌子,從來沒用過這樣重的語氣對他說話,一字一句:“所有人都可以同情我、可憐我,隻有你餘子書,不能。”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緊張,稍稍一點動作也會引發很大的反應。
他輕輕歎氣,“我沒別的意思。”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