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燥熱隨著時間的推移席卷白平鎮,光束由不斷搖曳的高大樹木的翠綠枝葉縫隙間散落下來,星星落落的圓形光斑在地麵上不斷浮動,不覺便晃得人眼花繚亂。知了似乎永遠不眠不休,悠長而又歇斯底裏的聲響成了這盛夏午後唯一的樂響,和著輕撫人耳的陣陣涼風,給人送來了自然最好的催眠曲。
夕朝朝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靠在院後的桃樹地下,捧一本枯燥難懂的高中數學,微微眯著眼仔細研究,等搞懂了一道例題,終於回神揚眉一笑時,才赫然發現這午後的寂靜,像是整個大地都睡了,隻留著她一個人醒著的模樣。她回頭看了一眼早已在竹椅上睡著了的母親,微風戲耍著她垂在額間的發絲,明亮亮的光影在她蓋上眼簾的臉上晃動,一張在風雨飄搖中生活了幾十年的臉,有一道道深刻醜陋的肌膚紋理,膚色偏黃,一張地道的鄉下婦女的臉。夕朝朝側了側身子,收回了視線,一雙眼閃著瀲灩水色,顰蹙間似有桃花萬千,眉如遠山,她生得這摸樣,與她名義上的父母絲毫不像,大家都心知肚明:夕朝朝,是夕家抱養的孩子。隻是誰也說不出,她的親生父母是誰。
來路不明,是她從小就帶上的帽子。
“朝朝!。”一聲刻意壓低了的呼喊。她睜大了眼四下環視,果然在院前籬笆外看到了那人。林笑然捧著一捧紅豔豔的東西,咧著嘴衝著她笑,眼睛亮似朗星。她輕輕放下書,起身走至他麵前去:“阿笑,什麼事?”
“給你,你不是喜歡甜的東西嗎?”她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認出是書上見過的荔枝,像是剛洗過,她手心被果皮上沾染的水珠弄得涼絲絲的。這東西,她見過,卻從沒吃過,荔枝略貴,她的爸媽,是從來不舍得買這些東西來給她吃的。夕朝朝垂了眼簾,繞出籬笆,領著林笑然走至院外的小溪邊:“荔枝吃多了會上火,你跟我一起吃吧。”不少一會,一捧荔枝就下了肚,餘下一地紅豔豔的荔枝殼,散發著它爽甜的香味。她蹲在溪邊洗幹淨了手,在樹蔭下找了個地方坐下,後背靠在一旁的樹幹上,把手上的水撒了些在臉上,眼皮嗑上便不說話了。林笑然坐到她身邊去,醞釀了很久慢慢開口:“聽說……你爸媽又打你了?”少年的聲音小心翼翼,話出來之後許久都等不到回答。他偏過頭視線落在她臉上,她便把一隻手覆在眼上,讓他看不見她的神色。
“嗯。”
這是許久之後的答複,很輕的一聲,很容易讓人忽視掉它的存在。在一片栝躁的蟬鳴中,他卻聽的分明,“我一定會離開的,離開這裏。”她卻又接著說,不像是在對他說,倒向在對自己說。
“我知道。”林笑然斂了神色:“我一直都知道。”
他說完便不再說話,一改往日莽撞蠻橫的樣子,垂著頭安靜坐在她身邊。兩個人的身影融入明亮的光,濃鬱的綠,溪水清脆的聲響,夏蟬悠長的呼喊裏,構成了一副沉默的畫。
“今年開學,我們就在一個班了,好丟人啊,留了兩年的級最後變成和你一個班的了。”
他聲音低啞,說完自己笑出聲來,隻是身旁的人沒有反應,並不應和他這不太高明的笑話。林笑然撇撇嘴,轉過頭看向她,少女早已在他旁邊睡著,頭靠在身後的樹幹上,光潔的頸脖嶄露無遺,幾條雜亂無章的烏青跌入他的視線,像是皮帶抽出來的痕跡,她的衣服覆蓋下的身體,不知又有多少觸目驚心的傷。他感覺有什麼東西狠狠錐進了心頭,鮮血湧出在身體裏亂竄卻找不到缺口,腦袋裏嗡嗡直響,如鯁在喉。
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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