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戲台,雲南是後台
高原上的陽光能撫慰我們,但拯救不了我們。
葉永青的家安在雲南,女兒也在那裏,可他發現故鄉回不去了,“安詳、溫吞的生活讓周遊世界的人沒法融入,會很糾結地與其他地方做比較”。而曾浩也說“不是太想回雲南”。
葉永青說很多人把雲南描述為世外桃源,但成長在此的藝術家卻受到折磨:“越是遠離中心,內心越不平靜,想改變現狀。在雲南容易生出無望感,讓人有飛蛾撲火的衝動。”
1985年,毛旭輝給在遠在北京的批評家高名潞寫信抒寫苦悶:“當我們作為一個社會人而存在的時候,我們注定成不了一匹白馬、一個牧羊女、一棵桉樹。我們的內心是分裂的,現實和理想的衝突,本我和超我的衝突。高原上的陽光能撫慰我們,但拯救不了我們。”
強烈的分裂感,讓雲南藝術家集體轉向:毛旭輝不再畫紅土、綠樹枝,《日常史詩·剪刀》、《家長》成為他的標誌,而《大家庭》成為張曉剛的符號,《苞米》係列則為潘德海代言。
葉永青說:“雲南理性、嚴謹的藝術家不多,偏向抒情、自由的多。”張曉剛、葉永青、任小林、曾浩、李季等都出自四川美院體係,毛旭輝雖畢業於雲南藝術學院,但一直和四川保持交往,然而他們很少受四川畫派的鄉土風和寫實藝術影響。
“蒙克的藝術跟雲南很契合。也許蒙克、梵高到雲南反饋才能更強烈。”唐誌岡說。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的他,上世紀90年代開始畫兒童係列。頑皮隨意的《兒童會議》、《士兵生活》,顯然與“解藝”風格相去甚遠。
唐誌岡總結道:“在雲南,不會有人跟著張曉剛跑、跟著葉永青跑。曾浩在雲南隻有一個,我的作品在雲南也不會有人模仿。”雲南從來和市場沒關係
曾曉鋒說:“雲南藝術家集體出雲南,首先是因為沒市場,經濟對藝術影響很大,沒市場,藝術創作很難延續。雲南有最好的藝術家,但市場是全國最差的。外地和國外的收藏家80年代來雲南較多,90年代還行,現在大都去北京、上海,對雲南很少關注了。”
“雲南從來和市場沒關係。有也隻是低端的裝飾品市場,談不上藝術品市場。雲南出當代藝術家,但不出收藏家。”唐誌岡說。
為改善雲南的藝術生態,1997年~2004年,葉永青做過努力。1997年,他創辦了上河會館。2001年,他又和藝術家將昆明市中心西壩路101號機模廠空置的舊廠房改造成創庫藝術區,成為中國最早的藝術社區。
葉永青回憶道:“當時大量藝術家移居雲南,方力鈞、嶽敏君、韓湘寧等相繼到雲南設立工作室。”昆明創庫成為北京798,上海莫幹山一樣的城市藝術地標。毛旭輝也認為2000年後雲南藝術最重要的事件就是創庫藝術區的建立。也有人說,沒有創庫就沒有今天的雲南藝術格局。
“所謂生態其實是個係統,包括創作和推廣等,但創庫隻有單一的創作。”葉永青說雲南還沒形成創作、批評、收藏和推廣人群,而他創立創庫目的之一就是想培養當地收藏群。但2004年後,創庫不再熱鬧,“熱點轉向市場,大家都開始關注金錢,大量藝術家離開”。葉永青也感到無奈。
葉永青很希望本土收藏家能成長起來。“雲南不是沒畫廊,但大多是出來玩玩,做點活動,不是在好好經營藝術。可能雲南比較慢熱,還沒有真正的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