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問琰和林弦乖乖退出了課堂,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著,待林弦到了房間門口,突然叫住徑直行向住處的荀問琰道:“小師弟,以後莫輕言死。”
話完也未等回答,轉身推開了門,進了房間。
荀問琰隻呆呆看向她又關上了房門,才是釋然般輕輕一笑。
忠君忠國,死而後已。
原來師姐說那段話,竟多半是說給他聽的。他意在輔臣,隻以為盡忠盡死亦不枉然,但師姐和他說,“能”比“忠”重要,君亦有對有錯,臣也有無能為力,莫輕死,好好活著。
這亂世,越是殘酷,越要好好活著。
另一邊顧南杉手中正拿著一卷泛黃的卷軸,他緩緩把卷軸鋪開,軸紙已有多處破損。
顧南杉白皙修長的指輕輕劃過一行字:煞生國、荀氏興、武天下、終……後麵的字卻已然缺失。
燈火如豆,他端坐在燈下,唇抿著,一點涼意掛在唇角,久久未動……
林弦拽著荀問琰的一角,臉色悲戚,難得地軟聲軟語地說著:“師弟,我知道你好,你就答應了罷。”
荀問琰也是難得的嚴肅:“不行啊師姐,師父要罰你的。”
林弦見他如此不懂變通,很是氣惱,指頭點著他潔白飽滿的額頭,一陣數落:“你真是氣死我了,一是一二是二的,你自己就沒半點想法,師姐我如此低聲下氣地求著你,你居然都不為所動麼。”
荀問琰為難地看著他,卻是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
林弦氣得直呼倒黴,又道:“你手中不是有張終南山地圖麼,你給我罷,我也不求著你一道下山了。”
之前荀問琰曾說過,他是獨自一人上的終南山,而終南山地勢極其險峻,路徑錯綜複雜,要不是他手中有張地圖,估計得死在上山路上。
不曾想,荀問琰立馬搖頭說道:“那地圖我早該毀了,萬萬不能給你。”
林弦一口氣憋在胸口,末了隻能一哼:“你就等著替我收屍罷!”
荀問琰諾諾不敢多言。
之後幾日,顧南杉果然繼續抓著林弦灌輸一通國史和四書五經,林弦欲哭無淚,直呼師父饒命。奈何顧南杉鐵了心般,就是不許她廢了學問。
她回想一下,一切都是那天的錯,那一天她就不該說什麼君臣之道。
那一天後,她每天每夜的學禮學法背詩背文,簡直生不如死。
“師姐,師父的朋友來了。”荀問琰看著林弦被打得紅腫的手握著筆,寫出的字張牙舞爪,心下也多少有些不忍。
林弦爽性哇地大哭出聲,勉強握著拳敲著荀問琰的小肩膀:“師弟,你放我走罷。我受不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