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我小學時候的日記本,想當年埋進去的時候,還是嶄新的,可是現在已經發黃了。還有一張也同樣泛黃了的試卷,那是當時我隻考了20分的數學試卷。
嗬嗬,看見這張試卷,我不禁笑了,這5年來,唯一沒有改變的,應該是我的數學成績吧。
“你藏了什麼啊?”我好奇地盯著時光寶盒裏麵的東西。
唯冬哥小心翼翼地從裏麵拿出一個筆記本,我以為跟我一樣是日記本,他翻開一看,原來是一本五線譜本子。密密麻麻的線條上麵,畫著參差不齊、上下跳動的“小蝌蚪”。這種我看不懂的語言,卻仿佛描繪了唯冬哥整個內心世界。或許,隻有能聽得懂他音樂的人,才能跟他有心靈上的交流吧。
接著,唯冬哥又翻開了下一頁。
這一刹那,我不得不相信,生命裏真的有命中注定這麼一回事!
08
夾雜在唯冬哥樂譜裏麵的,竟然是我們正在尋找的塔羅牌!
沒錯!這些塔羅牌我已經非常熟悉了,而他居然有三張——“戀人”“隱士”和“命運之輪”都在裏麵!
我難以置信地伸出雙手,嚐試觸摸這如同海市蜃樓般的幸運。那種熟悉的質感和厚度,還有紙牌殘破的邊緣都真實地告訴我,這不是幻覺。
“唯冬哥,你……你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驚喜過度的我開始結巴。
他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頭說:“不記得。”
“你認真地想一想吧,這是誰給你的?或者是在哪裏找到的?”我激動地抓著他的雙臂問。
他能得到三張塔羅牌,其他塔羅牌很有可能也在相同的地方,就算沒找到,或許也能提供一些線索。
他沒有回想起任何東西,隻是拚命地搖頭。
“寒唯冬,我告訴你哦,在你想起來之前,我都不會跟你說話的!”我嚴肅地瞪著他說。
連我都忘記了時光寶盒這件事,他卻仍然記得,那麼他記起塔羅牌的事也不難吧。也許一時之間他沒想起來,隻要稍微施加壓力,說不定就能馬上記起來了。
反正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隻有我一個人說話,多無聊啊,現在也該輪到我保持沉默了吧。
回家的路上,唯冬哥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後,他一直盯著地上走,我知道他在很認真地回憶塔羅牌的事情。
來到我家門口,他依然一言不發,對塔羅牌仍沒有絲毫記憶。
“怎麼樣?什麼也沒想起來嗎?”我疑惑地盯著他的眼睛問。
他使勁兒地搖頭。
“我不管!反正明天早上8點之前,如果你還是沒有想起來的話,就自己去學校吧。”距離明天早上8點還有半天,時間相當充裕了。
“星……”不管他在背後怎麼叫我,我決絕地回到了家裏。
回到房間裏,我把三張塔羅牌攤開在桌麵上。The Lovers(戀人)、The Hermit(隱士)、The Wheel of Fate(命運之輪),這三張塔羅牌代表著什麼呢?
如果按照牌麵的解釋,“戀人”代表愛情,“隱士”代表尋找,“命運之輪”代表變化。如果跟以前一樣,隻出現一張牌還好,這樣我也能理解它帶來的信息。但是為什麼偏偏最關鍵的“戀人”這張牌,會跟“命運之輪”同時出現呢?
屬於我的命中注定的戀人,會是齊言樞嗎?天啊!我是跟唯冬哥一起找到的,該不會是寒唯冬吧!
那麼,隱士又是誰呢?
找到三張塔羅牌明明是很高興的事,我卻被它們折騰得要哭了!
09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家門,卻發現唯冬哥已經在門外守候。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等的呢?
我從他麵前走過,他一言不發,看樣子塔羅牌的事還是沒有想起來。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想起塔羅牌的事情呢?
我一邊走一邊很認真地思考,衣服突然被拉了一下。
“馬拉糕?不見了?”我回過頭去,他驚駭地指著街邊的一家小店說。
原來,他還記得這裏以前是一家賣早點的小店,他們家出產的馬拉糕超級好吃,配料十足、香味濃鬱、鬆軟可口。
“去年關門了。”
唯冬哥低下頭,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啦好啦,就算沒有馬拉糕,還有別的好吃的啊。”接著,我帶他去了我平時常去的店裏吃早餐。
吃完早餐我們來到了學校,唯冬哥一直跟著我走進了高二A班,原本他要先到辦公室報到的,但是他死也不肯去。後來班主任也來到了教室,讓唯冬哥上講台作自我介紹,他依然像石頭一樣坐著一動不動。
“老師,請讓我來代替唯冬哥作自我介紹吧。”益美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告奮勇地舉起手來。
我跟益美是同時認識唯冬哥的,她對他的了解,一點兒也不比我少。但是她為什麼要站起來替唯冬哥作自我介紹呢?
益美在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聲音響亮地說:“他的名字叫寒唯冬,今年19歲,六月市人,因為患有先天性自閉症,之前到本市的特殊學校裏學習了四年,所以……”
唯冬哥皺了皺眉似乎不想自己的過去被提起。
“砰——”
還沒等益美把話說完,我雙手使勁兒地拍打桌麵站了起來,說:“大家隻要知道,他的名字叫寒唯冬,他跟我們一樣都是高二A班的學生就足夠了。”
我大聲把我要說的話說完後,迅速坐下。
“夏星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在故意揭別人的傷疤嗎?我隻是希望大家能夠多了解唯冬哥,讓大家對他照顧一下!”
“特別照顧?不需要!”我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寒阿姨之所以讓唯冬哥轉到普通學校來,就是希望他能夠跟正常人一樣學習。要像正常人一樣,首先就是讓大家把他當正常人看待,如果大家都把他當病患一樣,小心翼翼地相處,那麼他何必來這裏接受大家異樣的目光?
“好啦!好啦!你們說得都對,但關鍵是要看寒唯冬他本人的意見吧。”老師平息我們的爭議,把話語權交給唯冬哥,“寒唯冬同學,你個人有什麼看法呢?”
一陣沉默。
“寒唯冬同學?”老師再次輕輕地叫道。
死一般的沉默。
“老師,他不會跟第一次見麵的人說話的。”我好心地提醒道。
因為在他的世界裏,除了他在意的人之外,根本就看不到別人。
自閉症患者的內心世界,我們可以想象成一個僅有十平方米的空間,而且永遠處於夜晚。它不能被打擾,也不容易被入侵,如果你嚐試進入,就必須要堅持,否則就像燭光很容易熄滅,他們最需要的是一盞永遠光亮的明燈。
10
中午,趁益美跟唯冬哥吃飯的時候,我跑去找齊言樞把話說清楚。
他還是在音樂教室裏午睡,黝黑的鋼琴後的一塊小小空間仿佛成為了他專享的秘密基地。
他又不是寒唯冬,何必裝憂鬱。
“齊言樞,我有話跟你說。”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卻突然站了起來,然後猛地轉身飛奔出音樂教室。
“齊言樞!站住!你給我站住!”我一邊追,一邊大聲地叫。
我的叫聲似乎驚動了沿途所有的同學,她們也紛紛追了過來。
“哇——是齊言樞!好帥!”身後的花癡不斷增加,不斷驚叫。
我知道她們為什麼追過來了,因為她們是齊言樞的粉絲啊。
我隻是想跟齊言樞好好說句話而已,為什麼要午休時間在學校裏跑馬拉鬆啊?
我們繞著學校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從一樓到五樓,再從五樓到一樓。
直到我快要筋疲力盡的時候,在一個拐角處,突然有一隻大手使勁兒地把我拉進了儲物室。
是校園色魔嗎?
“啊……”當我正想大叫的時候,那隻手迅速捂住了我的嘴巴。
儲物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良久,待腳步聲漸漸消失後,我張開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隻捂著我嘴巴的手。
“嘶……痛痛痛!”
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我猛地回過頭去,竟然是齊言樞!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連忙轉身向他道歉。
剛才看見我就一直逃跑,誰知道他藏起來的時候還拉上了我呢?他不是躲著我嗎?為什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喂!齊言樞!你跑什麼呀,害得我追了那麼久,累死我了!”
“你以為我是故意的嗎?”他大聲朝我吼道,“你不追我的話我就不用跑啊!”
“你不跑我就不用追你啊!”氣死我了,明明是他自己先跑的,又不是我先追他的,罵人也要符合邏輯啊。
“你追就追,幹嗎還要大叫啊?結果引來這麼多人。”
我使勁兒地抓了抓腦袋,我真的要被他氣瘋了!
這是本能的反應啦,誰在追人的時候還能保持沉默?我又不是啞巴。
“算了,是我的錯。”沒錯,如果我不是一邊跑一邊叫他的話,或許他會停下來;如果我沒有叫的話,也不會引來一群花癡。
“你不是躲著我嗎?為什麼又要跟我獨處?”我問道。
“我是不想見到你,但是……”他果斷地回答完後,又停頓了一下,“又不忍心讓你被那群丫頭逮到。”
我竊喜了一下,原來多虧那群花癡給我製造了一個跟齊言樞獨處的機會。
我向齊言樞解釋了唯冬哥的事情,還有我和唯冬哥之間的關係,他雖然相信了,但依然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