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書抵萬金(1 / 2)

“東望山陰何處是?往來一萬三千裏。寫得家書空滿紙!流清淚,書回已是明年事。寄語紅橋橋下水,扁舟何日尋兄弟?行遍天涯真老亦!愁無寐,鬢絲幾縷茶煙裏。”

——陸遊《漁家傲》

圍困著楊府的官兵在今天一早像是接到什麼命令一樣,突然地就全部散去了,楊府最近連連跟官扯上關係,周圍的鄰裏也都看在眼裏,誰都不願意在這種非常時期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遂大家都緊閉了房門,聽到什麼響動也不敢隨便出門查看,社會就是這麼的現實,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

雲城是魚米水鄉之都,就算在悶熱的暑季也可以感受到從江麵吹來的徐徐涼風,晴空萬裏的天氣,突然從天際飄來一片烏雲,趕路的人們還沒有及時找到遮蔽的地方,就聽見幾聲雷鳴,緊接著就是豆大的雨滴嘩嘩砸下來。因為之前和母親的那點不愉快,在圍困的官兵散去後,半夏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到街道上來散心了,也隨便打聽打聽有沒有二哥的消息,誰想到消息沒打聽到,這鬼天氣硬是讓她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小姐,雨下這麼大,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避雨吧!早知道今天有雷陣雨,我們就該待在院子裏看書繡花,不該出門的……”這個小丫頭是在桂花離開後新被調到半夏身邊的桃花,年紀和桂花相差不大,看起來蠻機靈,特別是一雙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就像那小鬆鼠一樣,特別招人喜,就是一張嘴從來都不停過,在哪裏都是喋喋不休。

“好了,前麵就是仁和醫館了,去哪裏躲躲。”半夏在前麵跑著,後麵跟著蹦跳的桃花,地上一處處的水坑不時地濺起水花,染花了兩人的裙擺,而兩人跳入醫館的響聲也驚動了正在屋裏整理雜物的福伯。福伯也是個閑不住的人,想到這些天醫館都沒人照料,待官兵散去後,也第一時間到了醫館。

“小姐!”半夏狼狽的樣子也著實讓福伯吃了一驚,忙從櫃台後的箱子裏翻出幹淨的布巾遞過去。

“小姐,您怎麼沒有在府裏呆著!這一身都濕透了,快到裏麵來擦擦,老奴給你去弄碗薑茶,可別著涼才好啊!”一邊招呼著半夏坐下,還一邊從藥櫃裏取出包好的薑茶,拿了茶壺衝泡起來。福伯很小的時候因為家裏遭了災,被人販輾轉多次最後來到了楊家,跟在半夏的爺爺身邊做了一個小小的藥童,這一呆就是大半輩子,楊爺爺在世時也給他安排了一個家裏的女仆成婚,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感受到了短暫的幸福,福伯的妻子在生產小林哥時雪崩沒有渡過難關而逝去了,後來也是福伯一人獨自撫養小林哥長大,可能是福嬸的死讓本就不激情的福伯更加寡情了,一直到現在也沒見他再找新的福嬸。不管福伯的私人感情怎樣,他對楊家的衷心可是有目共睹的,楊衛忠更是在他的照顧下成長起來的,楊家的眾人也從未將他當成家裏的奴仆,他已經成為這個家裏不可缺少的一份子了。

接過福伯遞來的熱騰騰的薑茶,半夏感覺心裏暖和極了。“福伯伯,你身上的傷怎樣了?醫館的事可以先放放,你先把身體養養好,別落下什麼病根!”聽著小姐關心的話語,老福頭也心裏很燙貼,當初那個小小的孩兒也已經成長到了一個婷婷少女,再過不久就可以相親嫁人了,老福頭想著身穿嫁妝的少女一臉嬌羞的牽起幸福的另一半而不住地點頭。如果半夏知道福伯因為她一時的關心話而想那麼遙遠,一定會感覺頭頂一群烏鴉飛過,嘎——嘎——

“哦,小姐,您等老奴一下,一會雨停了後,老奴和您一起回府裏,老奴這裏有件物品要交給夫人。”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一樣,福伯一拍額頭就跳開了,在他的那堆重要物品中翻找著。喝著薑茶的半夏看著他的動作不由得笑了一下,年紀越來越大的福伯記憶也在這兩年有了減退的趨勢,時不時地就會來上一回這樣的情況,她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漫不經心地問了一聲:“福伯,有什麼東西要交給母親啊,你可以直接給我就行,不必特地再跑一趟的。”

埋在寶貝堆中的福伯,還不忘時刻關注著半夏,聽到她的話回道:“不行啊,這很重要,是今天一個遊走的商人送過來的一個包裹,說是自稱楊家少爺的一個友人托他送來的,一定要親自交給楊府當家的,我想老爺現在不在,當家的就隻有夫人了。”

楊家少爺的朋友?還是遊商送來的?會是小舅的東西嗎?小舅已經走了好些日子,不知道他現在到哪裏了?半夏聽到這裏也有了興趣,放下茶杯走到福伯身邊,幫著他一起翻找著,半夏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福伯遺忘在一邊的藏青色包袱,一把拿起它:“是不是這個?”

“對,對,就是這個,你看我這記性!”福伯有些懊惱自己,真想狠狠拍拍自己的豬腦袋,人不服老不行啊!

“我先看看哈……”在福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半夏就拿著包袱放到一邊的桌上,並手腳迅速地解開了它。

“誒——小姐……”阻止已經太遲了,包裹已經被打開,裏麵的物品讓在場的三人都吃驚不小。入眼的是一件月白色長袍,淤泥模糊了它原來的色彩,而衣袍各處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更刺目的是衣袍上的團團血跡,半夏在陡然一驚之下把整個包袱扔到了地上。